沈砚玺注视着趴在车窗上好奇的女子,微风拂过,吹起女子耳边的碎发。
他道:“时尽午时,江姑娘尽尽职,这城中哪里酒楼饭菜好吃?指个路吧。”
姜妤一听要到酒楼饭菜就泛起了馋,眼睫闪过一丝亮色,顿时精神起来。
本来今日楼残雪来了就有钱下馆子吃香喝辣了,可偏偏半路杀出个摄政王让她陪逛。
一想到这顿还能宰他一顿就兴奋。
可她对淮州那点记忆还停留在七八岁来养身时,时过境迁,哪还知道什么地儿饭菜好吃。
也罢,哪家的酒楼不必这些日子的饭菜好?哪条街道还没个酒楼了?
于是,姜妤顶着一副相信我,我很懂的神色一通乱指。
“这边,这边。哎不,朝这边吧。往前一直走,再朝左边拐,对。”
“那条路的牛肉翻炒美味无比!”
羌疾根据她的指示赶着马车。
一刻钟后,成功将马车赶紧流民街……
城西有一条街,荒废多年。渐渐一些从边城逃荒来的流民便占据了整条街。
污水从一处聚集,四处流开。在街口就能闻到一股怪味。
一群一群衣不蔽体的流民抱团坐在墙根下,个个面目呆滞,双眼空洞。
此时见有人闯入,一个个死盯着羌疾赶的马车。
“额……不好意思啊,我指错路了,应该……是那边?”姜妤不好意思的摸摸后颈。
街道里到处都是饿极的流民,羌疾赶着马车掉头。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胆子大的男乞竟拖住马车后轱辘。
“刁民闪开,天皇贵胄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几个面露凶光的流民将马车前面也围了起来,羌疾急忙厉声驱赶。
姜妤把窗户的帘子拉开一条缝,打量着这些流民。
虽说胆大包天拦下马车,但多数人无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拿棍子的手在细细发抖。蓬头散发下藏着的眼睛露着坚毅。
不是杀手。
是真的流离失所的百姓。
也许他们不久之前还有安稳的家。但因边境战事也好,家道中落也好,自然灾害也好。
现在流亡此地,生活没有着落。
街道里侧甚至还有许多妇孺儿童,一个个面黄肌瘦,想必多日没有进食了。
沈砚玺注意到偷看窗外的姜妤正细撇着眉。
“羌疾,散点银子,迅速离去。“
“是“
羌疾一手勒着马绳,一手从灰袍的里兜掏出些细碎散银。
大手一挥,碎银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落在远处地面上。
“大爷今天心情好,给你们的赏银。“
围在马车前的,远处墙根底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随着碎银划过的弧线转动。
哗啦一下,众人好像瞬间爆发,集体向银子落下的地方冲了过去。
趁这时,羌疾一扬马鞭,赶着马车退出流民街。
羌疾是个十七八的热血少年,劲上来忍不住的吐槽。
“主子,那些流民刚刚分明就是图谋不轨,想要劫持咱们。让我打跑他们就行了,干嘛还给他们银子。”
沈砚玺淡淡的接话:“人在饿极之时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就算看出了这辆马车的不一般,明知惹不得也会想搏一搏,勇气可嘉。”
姜妤暗暗肺腑,原来这摄政王心胸如此广阔,之前不晓得啊。
而这时的羌疾一头黑线,按照以往自家主子的习性,这些刁民怕是早已命归黄泉了吧。
他只能缄默不语,默默赶着马车。
最终七拐八拐寻到一家外表豪华的酒楼。
“醉江月,这家一定不错。王爷,我们就吃这家吧。”姜妤一边看着装修的富丽堂皇的酒楼一边激动的说道。
沈砚玺听着她暗搓搓期待的语气,令羌疾停了马车,率先下去。
姜妤紧跟着一手提裙摆,一手扶着前面的踏板跳下马车。
刚落地一个重心不稳踉跄一下,手臂立马被一张大手扶了一下。
“站稳。”沈砚玺沉稳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姜妤现在这具身体和前世的差不多,在女子里已是不矮,甚至可以说是高挑的身材。
却也架不住沈砚玺高大修长的身姿,两人站在一起姜妤堪堪到他宽阔的胸膛。
姜妤仰起头看向沈砚玺道了声谢。
停好马车的羌疾大步流星的走进酒楼,店家跑堂立马迎上来。
“客官几位?”
待沈砚玺和姜妤迈进门槛时羌疾立马隔开另一个店家跑堂上迎的动作。
“主子,江小姐。这边这边。”
醉江月是一座三层小楼。即使白日,店里也挂满了张灯结彩的灯笼。
她们没挑错地儿,醉江月的佳肴是淮州一顶一的好吃,每日来往的顾客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