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幻觉吧？”许诺忙放下筷子，一把拉开窗帘，下面赫然就是小欢的身影。
小欢早就知道这位主的脾性，所以一出事就赶紧申请签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k国。
小欢外表看起来是软妹子一枚，事实证明能在许诺身边待这么久的，脾性肯定不会太软。
许诺没想到小欢雷厉风行，说来就来，之前报平安的时候也报了租房地址这下方便她找过来了。
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把人赶走。
许诺叮嘱道：“我的朋友来看我了，待会儿你们别出来瞎闹。”虽然小欢看不见他们，但不代表许诺能做到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
“你的朋友？”顾千言看起来有些在意，“我不能见她？”
许诺随口敷衍：“有机会再说。”拜托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怎么可能见得到。
许诺亲自下楼将小欢接了上来。
“在这住的惯吗？”小欢进来便打量了一遍租房，很符合许诺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桌上还飘来饭菜的香气，小欢感到稀奇，“在k国也有这么正宗的中餐吗？”
闻起来都完全不输一些大饭店了。
许诺没来得及琢磨小欢那句话，小欢便循着味儿来到餐桌边，发出一声赞叹，“好丰盛啊。”
许诺瞪大了眼，看了看小欢，又看了看饭桌。
许诺很艰难开口，“很、很丰盛吗？”
“这还不丰盛吗？”小欢自觉洗干净手拿出碗筷，她和许诺一起工作多年，早就熟悉得不知道在同一张餐桌上吃过多少次饭。
然而这一桌，是顾千言做的，是幻觉中的顾千言做的！
许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小欢夹起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咀嚼，吞咽，再重复这个过程。
“你就不吃了吗？”许诺一直呆站在一旁，而她碗里还剩着半碗饭，小欢感到疑惑。
“我、我……”她可能需要进急诊室接受电疗，急切需要谁给她几拳把她揍醒。
小欢全然不知道许诺的心理活动，只是看着许诺表情明显不对劲儿，她也放下碗筷，担忧道，“哪里不舒服吗？”
许诺：“小欢，你有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但你知道、能证明你就是小欢本人的事？”
小欢被许诺这一句的拗口话给问呆了：“啊？”眼里是满满的不解和怀疑。
许诺冷静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好疼，不是做梦。完蛋了，她分辨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了。
“许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我还好。”只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假而已。
许诺毫不犹豫地叫了救护车，她要去医院认真看看脑子。
007忍不住吭声，“宿主你怎么了？没有检测到您身体哪有问题啊。”
许诺：“别说话，我想静静。”
到了医院，许诺看见精神科医生就仿佛看见了救星，直奔过去。
医生被许诺的热情吓一跳，“您慢慢说。”
“是这样的，”许诺道，“我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了。”
她说的是k国语言，小欢不懂k国语，而且许诺也不确定小欢是真是虚与否，她在医生面前将自己的感受全盘托出。
医生认真倾听着：“嗯嗯。”
许诺看向小欢：“比如说我身边这位，你能看见她吗？”
“能。”医生肯定地点点头。
“但我觉得她不是真人，”许诺诉说道，“就在刚才，我养的游戏人物给我做了晚饭，然后她过来了也吃了那顿晚饭，她真的吃进去了。”
医生表情平静：“嗯，还有呢？”精神病人的正常表现，看得多了，不用慌。
许诺：“然后我就来医院了。”
007听得半懂不懂，“为什么她吃了顾大人做得饭，您就要来医院？”
但现在许诺不会回答007的问题，只专心对医生道：“我现在还有幻听。”
007：“您要看多久的医生啊，顾大人还为您准备了调养身体的药呢，最好在九点前喝下哦。”
许诺接着补充：“他们还逼我喝药。”
医生不疾不徐地写下：被害妄想几个字。
许诺：“我现在就想搞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我的幻觉。”
医生：“如果您觉得很不安的话，我们建议您入院接受治疗。”
“我不需要住院。”许诺拒绝了，住院的话就享受不到每天丰盛的饭菜了。
医生：“医院更安全。”
许诺：“但我觉得我在租房也很安全。”
医生：“您不怕他们下药毒害您吗？”
许诺：“为什么会毒害我？我只是不想喝药而已。他们对我很好的。”
看这位患者脸上隐约闪烁着幸福和期待，医生提笔，在被害妄想那几个字上犹犹豫豫，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涂改。
专业医生也没办法帮许诺识别真假，许诺只得和小欢先回出租屋。回来时，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顾千言倚坐在窗边，手里捧着……她的手机，在打游戏？
只见顾千言操控着顾千言，将对面打得落花流水，喜提五杀。
许诺：“……”
属实魔幻。
许诺：“啊哈哈，你也喜欢玩游戏啊。”
“我帮你打卡。”顾千言说道。
最近好像是有个什么活动，达到成就后会有限定标志，对她这个游戏主播来说很有价值，只不过她参加了却没怎么在意。
小欢后许诺几步，她关上门进来，正好顾千言打完这局放下手机，向许诺房间走去，临走前那个眼神明显是叫她进房间有话要说。
许诺深呼吸口气，蔫了吧唧地进了房间。
顾千言：“你去医院看病了？”
许诺：“是啊。”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医术精湛，何必找别人？”顾千言道握住许诺的手说道，“何况还有我。”
顾千言的手温润有力，这种触感真实得不得了，相比游戏给他设定的成熟优雅的人设，他其实气质更偏向青少年。
一双眼睛湿漉亮晶，看着你时会给人一种被大狗子盯着的感觉。
顾千言语气间带着几分失落，“许姐姐，你是不是依然不信任我？”
许诺：“不是。”这叫她怎么回答？
“你一开始不让我准备饭菜，还不肯吃我准备的药，连生病了都不让看。”顾千言的语气越说越透着委屈。
“那些庸医哪有我懂。”
“好吧，我吃我吃。”许诺对这样的顾千言还真是毫无抵抗之力，还能怎么办，这是她幻想出来的，不得宠着。
为了转移顾千言的注意力，许诺主动提起游戏皮肤的事，官方割韭菜啊不，出皮肤的速度越来越快，尤其是顾千言的，才上线多久，就快集齐十套了，韭菜都没他刀快，也就是顾千言人气高，粉丝玩家愿意买账。
“许姐姐愿意信任我就好。”顾千言很体贴地说道，“都是些身外之物，要与不要都无妨。”
许诺：“那就要。”反正她也在这个游戏赚了不少钱，就当是投资了。而且顾千言穿的衣服，怎么能不要呢。反正以前也很少氪金，就当是一次性花了。
刚买下皮肤，顾千言就换上了，和手机屏幕看到的不一样，这是全息立体的画面，各种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许诺不禁感叹，有这种幻觉有时候也不是坏事，如果不是分辨不清现实与幻想的话，她愿意一直维持现状。
客厅传来小欢的声音，“许姐，你还要吃饭吗？不吃我就撤了。”
小欢大概也是她幻想出来的吧。
“姐姐，晚安了。”顾千言准时督促许诺早睡。
许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机被拿走，见一身江湖浪客打扮的顾千言拿着手机打游戏。这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魔幻。
许诺用力闭眼，“睡觉了。”
“晚安。”顾千言低头亲了亲许诺额头。
起先许诺是很抗拒这种亲密接触的，但顾千言也很坚持，逐渐许诺懒得反抗，反正是幻觉有什么好较真的，而且顾千言长得这么养眼，既然她幻想里的顾千言会甜甜地叫她姐姐，吻她额头，说明她潜意识里是想这么做的。那就好好享受呗。
翌日。
许诺起来时，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她又点了两份早餐。
小欢很是不解，“已经有早餐了，为什么还要买？”
许诺：“怕不够，多吃点。”主要是她分不清幻想与真实，她只能保证自己过手的东西是大概是真的，万一天天在幻觉里吃饱，现实中一口没吃，岂不是要把自己饿死。
小欢觉得许诺这出国的一趟，人都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
“我们旅游签证不能在这待太久，许姐你觉得什么时候回国合适？”
许诺：“随便吧。”她晃着手里的筷子，不知道怎么和小欢开口自己得了精神疾病的事，虽然感觉没什么不适，但分辨不出幻觉也有够影响工作生活的。比如说现在，她就还是没确定眼前的助理小欢，到底是真人还是存在于她幻觉中的幻象。
“那就下周礼拜一吧。”小欢办事很快，给俩人定好了回国的飞机。
看着从小欢身边走过，旁若无人地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千言，许诺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把病情告诉小欢。
在等待回国的这些天，幻象顾千言和疑似幻象的小欢相处得很好——反正就是互相把对方当做不存在。
就像这租房里，只存在许诺小欢，或者是只存在许诺顾千言。
许诺试图去分辨小欢到底是不是幻象，但以失败告终。
太特么难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