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鸡鸣声刚刚淡去,朝霞覆盖下的彤云阁一片忙碌。
早起的李映梅在次间刚刚坐定,几个小侍女端着大小不同形色不一的容器伺候李映梅洗漱。
刘妈妈伺候李映梅换下睡衣,穿上一套华丽的琥珀色衣衫。
“听说哥儿昨日就到了,在客栈修整了一番,现下等着您召见呢。”刘妈妈站在李映梅身后侍弄着发髻说道,“哥儿真是孝心至纯。”
李映梅闭目而坐,长长的睫毛扑朔着,似是有话要说。
“你们去外边伺候吧,吩咐厨房做些时兴的果子给梁家小哥备着。”刘妈妈转头吩咐到。
屋内洒扫的侍女们都收起手头的工具,顺次悄声退下了。
不一会儿,屋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偶尔发出一点珠翠碰撞的清脆声音。
“晨儿是孝顺。”李映梅说道,缓缓挣开了双眼,“可却未必是为我前来的。”
“晨哥最惦记着您,听说想要住到您的寿辰之后才回京呢。”刘妈妈安慰道。
“等晨哥一走,便将那病女送出去,此番不管她闹出什么幺蛾子,姑娘都且忍忍。”刘妈妈捏着一柄洁白的朱钗在李映梅头上摆动着。
“孩子家,血气方刚的,那丫头...”李映梅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小小年纪便长了副狐媚样子。”
“是,主君是正派的人,不知怎么生出这样的狐媚子。”刘妈妈点头道。
“主君的先夫人,林乐清。在闺中时我倒见过。”李映梅扶了扶头上的发髻道:“在汴京的时候脸上尽是麻子,嫁不出去,平日里连门都不出。”
说罢李映梅冷哼一声,脸上浮现一丝轻蔑,“嫁给当时的主君,跟着来了扬州。之后皮肤倒好了起来,听说还颇有些姿色。”
“您从小便师从汪太傅,跟着梁家的哥儿姐儿们一起读书,汴京谁家的姑娘也比不上您才高貌美...”刘妈妈说着说着便收了笑容,仿佛提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可惜梁大公子去的早...这些年您为了少爷和小姐受了多少苦。”说着哽咽起来,双手攀上李映梅的肩头揉捏起来,像是安慰。
“转眼间孩子都大了。”李映梅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有些湿润。
“信可送出去了吗”许久,李映梅对着镜子里的刘妈妈缓缓问道,话语间多了一丝冷意。
刘妈妈手下一顿,道:“是!您带来的汗血宝马,找了咱带来的人亲自去给老夫人送信,定然出不了差错,应该不多日就有回信了。”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响起,几束阳光透过厦间的纸窗照到李映梅的妆奁上。
“就戴晨儿送的那只擂丝金钗吧。”许久,李映梅缓缓吐出几个字。
“大娘子,主君公务去了,说梁家小公子来了要好好招待,若是您累了,可让青枢公子陪着在院子里转转。”一个身形挺拔的小厮立在门外朗声说道。
“多谢主君惦记着,他忙他的便是了。”李映梅没有动,仍旧在梳妆镜前坐着。
......
“母亲!母亲再上,受孩儿一拜!”梁清晨刚进门,就跪在李映梅堂前,结结实实的扣了个头。
李映梅此刻端坐在正堂的上座上,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好晨儿!好晨儿!快起!”李映梅起身拉起梁清晨坐在自己身边。
刘妈妈此刻也拉着衣角轻轻擦拭着眼泪。
一袭白衣的少年郎也红着眼眶,笔挺的身姿已然高过了李映梅。
“晨儿一路受苦了,也长高了。”李映梅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两年多没见的少年,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
“你妹妹可好?外祖父和外祖母可好?”李映梅语无伦次的问着。
“都好都好,外祖父十分挂念您,外祖母也让我带了好多东西,妹妹也想跟着一起来呢!”梁清晨擦了擦眼泪答道,“只是路途遥远,祖父母担心妹妹身体吃不消,便把她留下了。”
“好,都好便好!”李映梅抓着梁清晨的手拍了又拍,“你能来便好!”
母子二人拉着手又是哭又是笑的寒暄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