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瞥了殿下一眼随后娓娓而道:“不过寡人有一计说与诸大夫听,尔等看可行否?”
“愿听国君良言。”诸臣齐齐拱手道。
赵雍点了点头:“我这一计唤作针锋相对。其一,首先命一良将替寡人赶赴代地、河东、上党鼓舞将士士气,调整为战前戒严状态,随时准备出战。其二马上派使臣联络韩、宋二国,韩国自不必多说先君在位时早与韩侯定下姻亲关系,不日寡人便要迎娶这韩女为妻。这宋国虽积弱难返,但好歹曾经也是一千乘之国,对宋公晓以利害,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如此施之可牵制了秦、齐二国。”
赵雍话音刚落,宗室子弟赵槐便沉不住气了,出言反驳道:“国君,不可啊,我赵国边境戒严,步入战备,等同于向诸国宣战啊。诸国一怒,联合伐我,我等当如何应对?”
此话一出,其他宗室子弟纷纷附和。
这人性呐,就是如此可悲。人家都摆明了要揍你了,你还一个劲的示弱,又有何用?寄托于诸国的怜悯?可笑!
肥义闻言,不做掩饰的嗤笑一声。
赵槐一甩袖袍,怒道:“肥义大夫,这是何意?”
肥义转身面相赵槐冷笑一声道:“敌人都打到家门了,吾等皆乃赵国男儿,岂可不做反抗,引颈待戮!”
肥义有胡人血统时常受宗室子弟鄙视,本不欲与赵槐争辩。但面对国难,他也不再示弱。
赵雍并未制止而是静坐上首不语,暗中观察诸位大臣的反应。
片刻后阳文君赵豹站出身来制止了两方的争吵,随后道:“臣,身为相邦,让国家陷入危难之中,有负先君所托。臣,之过。”
赵槐闻言心有不服,遂将矛头指向一边的安平君赵成:“安平君,你认为如何?”
安平君赵成是赵雍的亲三叔,先君肃侯的弟弟。肃侯薨时将国君之位传给了年幼的赵雍,他内心是不服的。原本他心中亦是滋生出了夺位的想法,不是他贪恋君侯之位,而是他认为赵国在一个幼子手中是会有祸乱的。
不过他见诸臣、宗室都拥护赵雍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今国家危难之际,身为国君的叔叔,赵国的宗室,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此时赵成的想法和肥义如出一辙,随即沉声道:“我们的礼遇并不能得到诸侯的尊重,尊严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而非施舍。我赞同国君的计划。”
赵槐等宗室子弟闻得赵成此言,纷纷偃旗息鼓。身居一旁的李兑、楼缓等文臣武将见状纷纷进言拥护。
说到这里赵雍望了眼殿下众人的神态,饮了口宦者令陈忠递过来的清水遂接着道:“刚才寡人说到哪了?”
“国君方言到以韩、宋二国制秦、齐。”殿下马上便有人回道。
赵雍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善,随后继续道:“这其三便是要靠贿,寡人听闻这越王无疆喜好美色、美酒,咳咳..寡人听得坊间传言说我邯郸城内有一妓者唤作雪女,颜姿冠绝闻名诸国,吾等可谴使入越,楚越本是宿敌添柴加火可使越绊楚。再以粮草、金钱财货重贿楼烦王,先君曾与楼烦结好,以贿为诱之可使其攻燕牵中山。如此以来剩下一个魏国,区区魏国日暮西山我赵亦何惧之?”赵雍娓娓而道。
诸臣皆听得是呆愣不言,近几日他们从未见自己国君出龙台宫一步啊?又怎会……
半晌后殿下角落一年轻的小将拜首问出诸臣的疑问:“鄙将庞煖奏。诚国君方才所言,只是国君又是如何对当今的局势了解如此透彻的?”
“庞煖,不得无礼。”安平君赵成呵斥道。
赵雍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他望着殿下诸人的神态,明白自己的立威目的已经达到。
赵国如今身处四战之地又逢乱世,幼主继位对当今的赵国是极为不利的,若非赵肃侯一再坚持加上长子的身份,这国君之位是万万轮不到他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先君征战一生,诸国屡屡受我赵国所挫,欲亡我赵之心久矣,只是寡人未曾料到这场劫难来的如此之快。”
“世间的一切外力总归会有变数,不过寡人相信,只要我赵国君臣一心,一切困难将不是困难。”
殿下诸臣闻言众皆拜倒。
“呜呜呜,赵国诸位先君在上,今我赵国有明君为政,我赵国何愁不能称霸诸国乎?”
“肥义大夫快快起来,你此般模样全无礼仪。”安平君眼角含泪,出声呵斥道。
这有胡人血统的肥义突然宛若一小儿般的伏地抽泣,整的赵雍是真的有点懵,他知道他的一番行为肯定会给诸臣带来强烈反差,但没想到这肥义反应这么大。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君臣孝道,毕竟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国家在危难之际出现一个明君更振奋人心的。
不过赵雍心里也清楚,他的一切计策不过是设想,是设想便会有变数,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先稳住人心,若是赵国诸臣的心散了那全都完了。
若是一切皆能如我所策,这诸国图赵之事弹指可破,但天有不测风云,事事并非都能如人意所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