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璇并未逗留,立即便告辞。
她站在窗边,看着他在远处路边草坪拾到那帕子。他似乎并未怀疑,只是愣了一下,便仔细叠好收入袖中,举步离去了。
良久,周旖锦才缓缓叹了口气。
她从前怀有目的地接近魏璇,丝毫未曾怀疑过他的心意会出现偏差,如今得知了真相再去看他,那发红的耳根,局促的眼神,竟到处都是破绽。
可事到如今,却仿佛走入了尽头被堵住的小巷中,无论对他是示好还是冷淡,恐怕都会令他误解出令一番意思。
“娘娘……”身边响起了柳绿含着担忧的声音。
方才她眼睁睁看着娘娘亲手替那质子系上腰带,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娘娘素来矜傲,哪怕对着当今圣上,都鲜少有这般殷勤体贴。
心乱如麻之际,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娘娘忽然性情大变,不仅对皇上失了兴趣,还屡次为这质子殿下破例,多半是看上了这质子俊美的外貌,受他引诱失了理智。
可以她对周旖锦数十年的了解,她感情上素来是固执不听劝,因此不由得焦急万分。
柳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一步,仔细斟酌着话语,问道:“娘娘,难道您对那质子殿下……”
她硬着头皮正要直言劝谏,却不料周旖锦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本宫对质子殿下只有照顾、怜惜之情,”她声音斩钉截铁,仿佛淬了冰,又带着细细的哀愁:“其余之事,往后你自会明白,莫要再问了。”
柳绿一怔,低头道:“奴婢遵命。”
周旖锦将窗边的帘子盖上,室内缓缓陷入了昏暗。
自从白若烟公然受罚回去后,她自觉脸面尽失,于是闭门不出,整日撒泼,对五皇子也失去了从前的好脾气,只是敷衍了事。
未央宫内鸡飞狗跳,上下一片怨气。
“娘娘,奴婢进来了。”
雪兰端着刚沏好的茶,举步正要走进去,却于房间内飞出的一个花瓶撞了个满怀。
茶杯落在地上,雪兰忍着痛,跪在地上将碎片一个个捡起。
凡事有得必有失,这点道理她懂,只不过受一些皮外小伤,舒昭仪给银子的时候还是十分大方。
雪兰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白若烟脸色铁青,在房间内左右踱步,半晌,又使劲一跺脚,大骂道:“你知不知道,皇上又去了胡美人那!”
雪兰早已习以为常,端着托盘又往外走,迎面看见过来请安的五皇子,连忙走上前,福身道:“五皇子来的不巧,舒昭仪正歇着呢。”
五皇子一皱眉,显然是不信,纳闷道:“舒昭仪这几日都不肯见本皇子,可是本皇子错了什么?”
后宫争斗,此等内情岂能告知五皇子听?
雪兰连连摇头,口舌都说干了,好容易将五皇子稳住,却忽然听见背后一阵嘈杂,转过头去,白若烟揉着太阳穴走了出来。
看见五皇子疑惑的目光,白若烟一愣,脸色立刻由阴转晴,看着五皇子,笑起来:“本宫……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五皇子莫要担心。”
五皇子微微低头,咬着下唇沉思了一会儿。
自从没有母妃庇护后,他饱受四皇子一众欺凌,也算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变得谨慎起来。
白若烟这几日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却想不明白缘由,只能咽下到口的疑问,抱拳道:“那娘娘好好休息。”
白若烟点点头,往外边走去,眼神在雪兰面上划过,雪兰立刻识趣地跟上去。
“娘娘又要去凤栖宫?”听了白若烟的计划,雪兰大惊失色,手心都冒了汗。
白若烟不耐烦地点点头:“放心吧,这次本宫不会找那淑贵妃的麻烦。”
她这几日盘算着如何复宠,将书中原女主的作为都仔细琢磨了一遍,忽而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底牌没用。
上次去凤栖宫,她甚至都没看见苏新柔的身影,想必是不得周旖锦喜爱,受了冷落。
她正好借这个时机与之叙旧,不愁拿捏不住苏新柔这个软心肠的。
先接待白若烟的是在外院的岚夕,听闻白若烟来请安,脸色沉了沉,差人向周旖锦通传。
苏新柔这段时日自然是不用做活,柳绿便被调到了周旖锦身边服侍,而岚夕也乘机接管了外院的活儿,只差一个时机,被提拔成掌事宫女指日可待。
而苏新柔,这几日不知都在干些什么,早晚寻不到人,却听说掌印时常送东西进来,多半是在偷偷准备与掌印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