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旖锦眸光中平添了一丝落寞,雪白的脖颈上也染了一层粉红,如缓缓绽开的芙蓉。
「本宫早知道,质子殿下光风霁月,绝不是池中之物。」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浮荡在耳边。
「娘娘过誉了……」魏璇的脸像是烧着了一般,热得发烫。
话音还未落下,却见周旖锦上前一步,凑近他身前,手臂虚虚地笼住他的身子,那滴含苞待放的泪珠也终于顺着她轻挑的眼尾滑落。
透过衣物的阻隔,她掌心还是传来魏璇身上的炙热,像是沉浮着热浪的海,下一秒就要将她淹没。
她又抽噎了一下,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殿下,本宫害怕……」
仿佛头顶一道惊雷炸响,魏璇霎时间怔在了原地。
他低下头,急促的呼吸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单调地旋转着,最后在周旖锦活色生香的面颊上定格。
难道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她说这样的话,主动抱他,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并不厌恶他,反而……也是喜欢他的?
静默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周旖锦的身子忽然被一阵巨大的力牵制住,魏璇俯下身,手臂自她背后揽过,将她缚在怀中。
二人的身子几乎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她鼻尖清晰的传来男子身上的气息,沐浴后蒸腾的热气,混杂着干净得不染纤尘的松木清香。
周旖锦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她双颊红得像是要滴血,试图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娘娘,微臣什么都能答应您。」耳边忽然响起了男子温和的嗓音,短暂的沉默,又似乎带了颤动:「再让微臣抱一下您……可以吗?」
周旖锦攥成拳的手一顿,玉葱般的手指渐渐松开,最后轻轻落在他胸膛上,像是默许。
她与魏璇本就力量悬殊,何况如今大病初愈,因此便没再动,由着他抱着。
魏璇的动作仍是规矩的,只是将头低下来,从她耳边嗅到白花馥郁的香气,随即便松开了手。
门外被轻轻叩了两声,魏璇皱了下眉:「要来人了。」
「微臣得了机会,会去寻娘娘。」他低声在她耳边,迅速说道。
房门外隐约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魏璇眼疾手快,从书架里取出装着药碗的木匣,递到周旖锦手中:「此病凶急,娘娘莫要再劳累了。」
周旖锦接过木匣,随即抽开身,后退一步靠近门边。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本宫对殿下可谓恩情不浅,可如今,你却处处与本宫为敌!」
那声音威严,隔着门也能听出其中愠怒之情。
魏璇立刻会意,反唇相讥:「分明周家有错在先,微臣分明只是遵从皇命,确保娘娘不得踏出凤栖宫半步,何错之有?」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停顿在了某处隐蔽的位置。
周旖锦为了不引人怀疑,甚至还抓起魏璇案上一个茶杯摔在了地面。茶杯裂开的一瞬间,她大声呵斥的声音与清脆的迸溅之声混在一起。
「本宫当真是错看你了!」
说完,她便「砰」地用力推开门,头也不回走出了颐和轩。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影闪进了后院的竹林中。不过半个时辰,贵妃娘娘与质子殿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折子就会递到魏景的案上。
方入夜,柳绿便带来了魏璇的手信。
下了数日的雪已停了,瑟瑟寒风裹挟着清润的凉意,顺着书房窗棂微开的缝隙涌进来,周旖锦走到窗边剪下一截燃尽的灯芯,抬头望见夜幕中一轮缺了口的月,清莹皎洁。新
她
并未驻足,回身坐在桌前,小心地打开了那封手信,魏璇清润的字迹呈现在纸面之上。
他不过寥寥几笔,便将程广的生平尽显于其上,与她所了解的大抵相同,年少有为,擅于兵法,在晋国朝堂上颇有威信。又扫了几行,周旖锦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魏璇在其中道,程广手握兵权,贸然被指勾结外臣,此等无妄之灾,令他在晋国亦如坐针毡,因此已在前来的路上,届时会为周丞相洗清冤屈,让她放心。
周旖锦放下信,半晌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