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见李家马队渐远,覃昭礼招来城头上的兵士将城下清扫干净,按阵亡抚恤家属,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今日就算那李家少主连带他一起砍杀泄愤朝廷也会压下此事。
以卵击石冲撞李家少主?堂堂同三司天水将军难道这点心计都没有?大谬矣!九空少主入世牵动江湖无数门派,有人欲将齐千刀万刮除之而后快,亦有人在家族后人中挑选一流碧人,欲借机榜上九空亭这颗参天大树。他覃昭礼也不过是那拨弄风云之人随手落子罢了,今日奉命,不得不为!此间事已确认那大张旗鼓一路招摇之人正是那李家少主,他覃昭礼便算功成。
覃昭礼哑然一笑,江湖之中镇玄台势力日盛,对天下第一宗的名头早已跃跃欲试。朝堂之上三国角力,征伐频频,皇城内外勾心斗角自废武功。于乱世中求存何时不是搏命作赌?他覃昭礼本是一介布衣,有今日成就亦仰仗贵人提携。莫说外人看他自取其辱,今日若有性命之忧跪地磕头也未尝不可,留的命在难保没有翻身之日。即便为棋,他覃昭礼亦要做过河卒子。
天水城分东西,西城乃是富商贵胄之地,大宅高楼,凉亭香榭好不气派。沿街商铺多如牛毛,酒樽陶器、风车古玩、苏绣云锦,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入城之后李归尘吩咐李基带李家子弟先行。身后十根木头也过于扎眼,抬出少主身份连忽悠带威胁难得让他们与李基先行。然而十人中依旧留下两人紧紧跟随,雷打不动。为何会弃车步行?只因那阿兰阿秀看着路边的胭脂水粉按耐不住喜爱之情,毕竟是双十年华的小姑娘,哪有不着粉黛之理?使那胭脂花片朱唇轻抿,更显月貌花容,芳菲妩媚。引得周围男子阵阵侧目。李归尘自是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口吐芬芳马屁,惹得二女娇笑连连。更是在那绸缎纺精挑细选黛蓝云锦作礼,于那卖货郎草木棒子中买得两串冰糖葫芦。自入城以来二女挽手同行笑颜如画,看的这李公子好不出神。
李喜也暗暗叫好,不愧是吾辈楷模,这讨喜之术无师自通已然一派宗师。
前方当街围起一圈人墙,二女正是欢心之时自是愿意上前凑个热闹。李喜心领神会,掏出一袋银子在街边随手寻了两个壮汉,不多时水泄不通的人堆就被清开一条道路。回头却见那两壮汉拔腿就跑,身后一黑面汉子拎着大棒子边追边骂,原是那二人挤开人群之时在人堆之中无意抓了一把那人婆姨的屁股,惹的众人开怀大笑。
人墙之内果真是稀罕物件,当真是世上少有天下罕见!就连李归尘都是一阵惊诧!竟是和尚?光头戒疤不是和尚又当如何?阿兰阿秀则是一阵诧异,这男子怎会没有头发?头顶更是圆圆九个伤疤,生得倒是清秀,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不怪二女诧异,灭佛之事日久,在场众人大多不识,也就李归尘喜欢钻研往来历史才一眼认出。朝堂灭佛之事数十年前本就轰动,各地僧侣若不还俗,轻则流放劳役,重责人头落地。当今天下佛已绝迹,没想到此地竟能一睹活生生的和尚。
只见那和尚表演一手三仙归洞惹得众人连连喝彩,吹灯复明更是惹的阿兰阿秀都一阵惊呼。连连变化更是将气氛推至鼎盛!李归尘却本不以为然,皆是些粗糙戏法上不得台面,却因阿兰阿秀阵阵惊呼,句句赞叹惹得心中不快!今日本是他李归尘俘获芳心之时,怎容得你一个和尚靠这小小手段抢了风头?当即扔出一袋银子愤愤道“你若给本公子表演一场胸口碎大石,这银子如数奉上!”
那和尚捡起钱袋一掂,足有数十两只多,少说一年半载不需摆摊撂地!当即将钱袋往腰间一挂笑脸道“既然公子想看拿走不准之理?只是苦于没有石板,公子稍待!我去寻个厚重石板。”和尚心里打定主意一去不回,这种事儿也不是首次了。
“还请留步,我这正巧有块上好大青石板!”只见李喜和一男子抬着块足有五寸的青石板而来,李喜如同那肚里蛔虫,见自家公子张口便知要给这人吃点苦头。那男子一听有热闹可看当即帮手抬那石板而来,更是借出腰间金瓜铜锤,竟分文不取。
和尚一脸黑线,如果表演碎石自是不惧,然需用平大石板卸力,这两人手里抬这一块分明长不足二尺。好在只是碎石,自幼习得那佛门怒目金刚诀早已身如铁石,倒也不惧。好在那公子哥并未提油锅捞钱,不然今日又得做个逃命菩萨。
“如此甚好!还请公子受累,帮小子我抡锤击之!”和尚平躺于地任由石板压在胸口,暗暗运功。
李归尘更是当即挽袖“恭敬不如从命!”
还论甚恭敬,待本公子赏你一记长河落日锤!
李归尘接过瓜锤双手使出三分力道一锤而下!不想那石块竟然高高弹起未见裂痕!再看那和尚宝相庄严气息如常!竟是那佛门怒目金刚诀?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将石板踩住,用那十层力道重锤而下!
李归尘乃是那天溪之境,全力一锤岂可儿戏?天人四境:少冲修力,云府正脉,承灵砌首,天溪渡心。在这少冲之境他李归尘苦修十载!单说这气力当数一绝。
浜!噗!
石板碎裂,那和尚一口鲜血喷出,看分量足有数两。人群默然,在某妇人一声惊叫之后四散而逃“杀人啦!杀人啦!”那瓜锤主人亦是把腿就跑,如何敢去讨要?已然是命案凶器!
那和尚一口血喷出,胸口微微塌陷挣扎两下后双腿一伸便没有动静。李喜一探鼻息道“公子,他死了。”
李归尘眼珠一转假意叹息到“当真?都怪我一时失手!竟误杀了如此秒人!惜哉!惜哉!”转头对着阿秀耳语一番,竟使得这平素豪放的可人儿都羞红了脸。
阿秀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的说道“可惜这清秀小哥竟如此命薄!”
李归尘附和道“生死各安天命,学艺不精怨不得人。”
“公子可否还记得奴家豢养的敖犬?”
“你是说那条喜食男子命根的大敖?”
“正是!既已成事实万万浪费不得,与其在那乱葬岗被野狗啃食,不如切下置于冰鉴之中,到时由公子投喂,兴许往后不再对公子龇牙。”阿秀故作冷声道。
“是有几分道理,那就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