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士升带着册封的圣旨,又在国库提了三万两银子,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出了京城,为了绕过河南和陕西的李自成等人,钱士升走的是山东南直隶的路线。
到达南直隶后,又拐道向西,这才来到了郧阳地界,与熊文灿碰了面。
熊文灿一见到钱士升,便对钱士升答谢道:“多谢大人提携之恩!”
“哎,熊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同朝为臣,都是为陛下分忧而已,不必如此客气,本官此来,特为诏安一事前来,不知诏安一事,你与那莫问谈的如何了?”
“大人无忧,诏安一事已经完全办妥,那莫问自从答应诏安以来,便罢兵求和,如今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种田养蚕,并未对外用兵。”
听到莫谦没有再向外扩张,钱士升很高兴。
作为第一个提出来诏安计策的大臣,钱士升还是非常希望自己的诏安大计能够成功的。
只要诏安事情一成,那大明朝就会迎来喘息的机会,这样朝廷才能借着这个空档扫灭中原的流寇。
两人一合计,决定于六月十五对莫谦进行诏安。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钱士升主动提出要亲自前往武昌,以示朝廷诏安的诚意。
莫谦接到这个请求后没有拒绝,而是让梅之焕转手就下去布置了一番。
六月十五日,钱士升与熊文灿带着三万银子和册封莫谦的圣旨坐船度过长江,进入武昌城地界。
入城之后,钱士升和熊文灿在武昌场内看到城中繁华的商贸和脸上带着笑容的百姓,顿时还有点懵。
“想不到武昌城经过一番大战,居然还能如此昌盛,真是奇哉怪哉!”
一旁的熊文灿叹气道:“不瞒钱大人,这莫问自打入主武昌以来,便在武昌黄州汉阳各府施行所谓的均田策,此策可谓直击百姓内心,湖广的农田全都被分到了百姓手中。
下官命人去探查过,这些百姓每人都能分到三亩以上的上好水田,且莫问还免除了湖广百姓一年的赋税。
哪怕是一年之后,每亩田也仅需交一成的粮税,如此低廉的税收,远低于我朝啊。”
钱士升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为何武昌府的百姓个个脸上带笑了。
湖广位居天下之中,又是产粮重地,这地方的税收一直以来都是朝廷赖以生存的根基。
百姓每年都得向朝廷缴纳很多税收,再加上朝廷年年征收辽饷,如今的辽饷已经高达六百万两一年,大明朝一年的税银才不过三百万两,如今一年的辽饷就已经多达六百万。
据说皇帝甚至还想再向百姓征收剿响,因为朝廷财政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国库已经没钱给中原剿匪的军队发军饷了,许多边防官兵因为常年拿不到军饷,这才加入了流寇的队伍之中,当起了反贼。
加征剿响,不是皇帝不想,只是怕民间的舆论压力太大,百姓承受不住,所以皇帝一直没有把这事摆在台面上来讲。
再看现在莫问治下的武昌,却是另外一番气象,百姓的脸上挂着笑容,路过的稻田里长满了水道。
金黄色的水稻再过些日子便到了收割的季节,看来今年江南又是一个丰收的年岁了。
进了武胜门,钱士升一行人被在城门口等待的梅之焕给遇上了。
看到梅之焕,钱士升不禁叹了口气。
他下马对梅之焕说:“梅大人,好久不见啊!”
梅之焕眉飞色舞,精神抖擞的回道:“钱大学士,好久不见,我家主公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大学士随我来!”
梅之焕没有跟钱士升过多言语,钱士升是东林党人,他梅之焕早年岁被归纳在东林党中,但是却从来跟东林党的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且梅之焕对于东林党人把持朝政,祸害国家的行为极为不满,要不然他也不会被罢官夺职,闹得一个回乡听勘的下场,这一听就直接听到死。
梅之焕听从老友李邦华的劝谏投降莫谦后,对莫谦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他巡抚甘肃时对于军事颇有心得,又对民政较为擅长,很快便被莫谦委任为民政司的副司长。
这次接待钱士升,莫谦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梅之焕,这种老臣经验足,对于东林党这些人很有一手。
梅之焕知道来者是钱士升后,马上把在城门外迎接的规格直接降了一级,改为在城门内迎接,如此以来,这钱士升带着圣旨来就突然矮了一截。
钱士升心中对此极为不满,但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跟着梅之焕入了城。
进入楚王府,钱士升看到宏伟的楚王府被挂上了江南总督府的牌匾,顿时气的差点没吐血。
“这莫贼真是胆大妄为,这朝廷还没册封他当江南总督呢,他倒是自个先挂上了!”
入了总督府内,钱士升和熊文灿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反贼莫问。
看到莫问才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时,两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对方。
“敢问阁下便是莫问?”
“本督就是,你便是内阁大学士钱士升?”莫问指着钱士升的鼻子问。
“本官便是朝廷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官居一品!”
“哦?你是一品,那敢问钱大人,我这江南总督是几品啊?”
钱士升听到这个问题不禁嘴角都气的抽搐了一下。
“也是一品!”
“都是一品?那我这个是正一品的还是从一品的?”
“正一品!”
“那还凑合,既然如此,那请钱大人宣旨吧!”莫谦坐在王位上翘着二郎腿。
“总督大人,按照朝廷的规矩,宣读圣旨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跪下,且需要沐浴焚香方可!”
“哪那么多臭规矩,这圣旨你到底宣不宣,不宣就赶紧滚蛋,搞得老子很稀罕你们这道圣旨一样!”
莫谦很不客气的直接爆粗口,气的站在堂下的钱士升和熊文灿鼻子都要歪了。
“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我不懂什么叫斯文,我就是一反贼,按照规模,我现在应该是大明朝的头号反贼了吧?哦不对,关外还有鞑子呢,按照道理来讲,他们也是反贼,看来这大明头号反贼的名号我还争不上啊。”
说完莫谦便把目光望向了殿内的文武大员们,对他们说道:“诸位,这大明头号反贼的交椅咱们还没坐上呢,看来大家伙得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