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距离靖人猛攻青城县两个时辰后的正午,张西阳总算是收到了消息。同时靖人的粮草营地也终于出现在了斥候的视线里。
张西阳很是兴奋,这一切顺利到有些不真实,运气爆棚。
张西阳亲自带着两个人抵近侦察过去,靖军的防备明显不是那么严谨,甚至可以说很是松懈。
毕竟周围活着的郑人几乎都成了俘虏,就连躲起来的都被搜了个差不多,至于郑军,如果首级和京观也算的话倒是挺多的。
原先逃走的大渡幸一连回都没敢回来,甚至逃到哪里都不为人知,这也让守备粮草的靖军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张西阳面带兴奋的回来了。
靖军的守备力量倒是挺足,毕竟兵力很多,但是却很分散,也很松懈,大寨门口的靖军士卒甚至不到十个人,巡逻的基本就是在走过场的敷衍,连拒马之类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粮寨内人声鼎沸似是狂欢。
这对于战力彪悍的肖州军来说简直送到嘴边的肥肉。
张西阳等人快速的制定好计划,围魏救赵,攻敌所必救以解我之围,上上策也。
从此刻开始郑军反攻的号角将正式吹响。
张西阳将马匹留在安全的地方安排好接应后带着大部分人轻装步行,时间在此时就是一切,早一秒就是一秒的先机,在这瞬息万变的逆境之中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慢慢积累胜利的希望。
以数百人之力于数十万敌阵中往来,大勇亦不足矣。
张西阳和麾下的肖州军显然不缺乏这种大勇。
百余人分成数队散开,悄悄的摸向目标。
初夏的风带着微微的凉爽,喝一口烈酒,再将炖的烂糊的肉块塞满嘴,靖军的门番小头目靠着寨门惬意的打个饱嗝随后又羡慕的看了一眼寨内,满足的叹了口气。
再看看日头,快到换岗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三山泽玉心里不由的一阵火热,里边还有不少掳掠来的郑人女子,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美妙。
身边的部下一个个的也心不在焉,还是郑国好,吃得好穿的好用的也好,就连女子都比靖国好太多,相比起郑国的富饶靖国的京城简直就像乡下的地主老宅。
就是郑国的马太过于高大缴获了不少却没几个人可以骑大多用来当驮马,属实可惜了。
三山泽玉天马行空的乱想,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对着部下骂骂咧咧的说道:“站好了站好了,等着换岗了。一定不能让拓村家的杂碎看我们的笑话!”
“嗨!”几个靖军士兵干脆利落的低下头。
与此同时张西阳半眯着眼睛,连弩上的望山将三山泽玉牢牢的套在其中,随后将食指搭在机括上。
身边的袍泽各自找准了目标,负责观察的肖州军士卒猛的高举手臂挥了下去。
十几道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闪着寒光的弩矢笔直的朝着目标飞驰过去。
三山泽玉不舍得把酒葫芦盖好挂在腰间却突然感觉到冷气灌顶,战场上的直觉告诉自己生死已然逼近。
但是为时已晚,当三山泽玉发现危险的同时肖州军的弩矢已经由远及近,十几个致命的黑点带着入体的闷响终结了三山泽玉的一切幻想。
咚的一声,望塔上的靖军士卒栽了下来正好砸在他的面前。
二人双目似要突出眼眶,充满了浓浓的不甘心。
“跟我上!”
张西阳见一击得手立马带着人朝着寨门狂奔。
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套轻甲,一柄连弩,不过弩矢少的可怜不过五六矢,一把直刀,这点负重对于肖州军来说连意思都算不上。大家跑的飞快。
大脚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配合着靖军的喧嚣犹如潜藏的王蛇发出无声却又致命的一击。
寨门距离张西阳等人埋伏的地方不过八十多步,而这八十多步竟然成了整场战争最为重要的转折点之一,后来不少郑军将领都曾推演过却始终无法想象出张西阳等人是如何潜伏到如此进的距离而不被发现的,即便是靖军大意防守松懈。
拓村三郎带着十来个人说说笑笑的前来换岗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当先冲进寨门的张西阳点燃手中的火把。
郑人比靖人本就高大,拓村三郎不自觉的抬起头仰视,一股杀气迎面扑来,让沙场老手屠过不少百姓的拓村三郎都感觉到心惊不已。
“有敌袭!敌袭!”
旁边的士兵也在这嘶吼声中回过神来,纷纷挺枪抽刀。
“井上你速去通报!”
“嗨”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对面的郑军已如修罗般冲了过来,身上的甲片手中的刀片都在散发着金属的冷光,这种气势一看便知道不是一般的精锐。
“给我杀!”
拓村的命令多少显得有些多余,靖军称的上训练有素,虽然说还是有点慌乱但是几个人还不忘互相配合长短兵在冲锋的过程中形成一个简易的阵型。
几个人怒吼着朝着优势数量的敌人进攻。
张西阳手中的火把和着风在冲锋的路上甩出阵阵爆张响。双方的距离并没有多远,直刀朝着一个靖军的脑袋挥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火把上的光印在了刀身里似乎都透出了一点温暖的色彩。
可是战场上没有温暖,即便有那也是血色的悲壮的被死亡所浸泡的温暖。
张西阳手中的直刀在靖军士兵的笠帽上微不可察的停留了一瞬便带着不可阻挡的巨力劈开了头骨,迸裂的脑浆顿时飞溅了出来。
如此残暴凶狠把附近的靖军士兵一惊,有人眼中已经流露出了恐惧,望着眼前少了半个脑袋的袍泽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缓了几分。
士气绝大部分的时候是个此消彼长的东西,便如此刻,肖州军看见自家团率如此勇猛更是大受鼓舞。
“杀啊!”
沉默的雄狮终于发出了怒吼。
拓村三郎眼见不利,双手握着靖刀也冲了上来,顺手便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