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忍不住吼道:“你不怕死吗?不怕死吗?”
这辈子都没出过樟南郡的林老头又怎么可能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可以借着火光和血色看得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刽子手脸上带着的恐惧。
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感受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漠视与长久以来的自卑让这个靖军士兵几乎要崩溃。
于是这个种了一辈子地侍弄的一辈子庄稼的林老头也笑了,还轻轻的笑出来声。
“啊~”
“混蛋!你该死!”
靖军士兵把手中的长刀猛地劈了下去,又是一颗冒着热血的头颅。
林老头的笑声仿佛充满了天地间。
疯狂的靖军士兵长刀指着前面的老太太吼道:“求饶啊!求我放你一命!”
又是一刀捅进了胸膛,带着温度的血溅了一脸。
场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中央发狂的靖军士兵和仅剩的几百个靖人。
“退下!”
坂木伸司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不能允许如此损伤士气的事情出现。
那士兵如蒙大赦,踉踉跄跄的奔回了自己的部队。
坂木伸司朝后招了招手,几个靖军士兵立马压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过来。
“告诉他们跪者活。”
那书生听了惨惨一笑,咧着的嘴角还在不停的流血,身上数道伤口还少了一只手,此刻却依旧傲然道:“跪?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能从军报国已是无能,如今还要吾等跪?尔等蛮夷配么?”
“呸!狗贼!”
“混蛋!”旁边的靖军士兵大怒,立马抽出长刀劈了下去,一刀两半。
坂木伸司是听的懂郑话的,淡然的挥挥手道:“下一个。”
辛全被带了上来,激战中辛全被人一脚踹了下去直接晕了过去,后来被靖军发现,抓起来好一通折磨,此刻哪怕他爹娘来了都认不出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或者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
“让他们跪下,给你个痛快。”
辛全费力的眯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敌人,嘴巴上下动了动:“做梦。”
通译把话翻译出来后坂木伸司又是一挥手:“全都带上来,我就不信郑人没有一个不怕死的,把他们的脑袋就垒在这里!”
这种事情靖军干起来很熟练,在国内诸侯之间的征战发生这种事很平常,甚至还会有靖人百姓去祭拜,有的人认为这样不仅可以平息灵魂还可以获得保佑。
“你怕死么?”
总算看到一个打着哆嗦的,坂木伸司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温和,旁边一众靖军则冷笑着看着。
被带上来的郑人只是一个货郎,腰上还挂着一个酒葫芦,那是他身上最宝贝的东西。
“我,我想活,不想死,不想死!”货郎哆嗦的话也说不利索。
但是坂木伸司却是很满意:“很好!”
说着一把将他拖了过来指着城下说道:“你来劝他们,让他们跪下,所有跪下的我大靖天兵都可以宽容的饶了他们还给他们吃喝怎么样?”
货郎哆嗦的看向城下,那里遍地的尸体,仅剩的几百个郑人都抬着头望着他,脸上说不出的平静。
“听到没有!”坂木伸司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声音里却充满了威胁。
“否则我一定让你死在他们前面!”
货郎惊恐的摇头,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嘴巴上还淌着鼻水。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老娘还在家等着我了,我不想死啊~”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快!”
蹩脚的郑话说的很难听,货郎低着头看着眼前揪着自己衣服的靖军将领,有看了看城下的几百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不想死,谁想死啊,睡不想活着!可是,可是”
“娘!孩儿不孝了!”
说完猛的挣脱了束缚疾跑两步啊啊叫着纵身一跃摔了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掉下去的货郎被一柄断刀穿透了胸膛当时没了呼吸,永远闭不上的眼睛仿佛带着笑意。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这算什么?胜利吗?
或许算吧!
可是风吹过来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身上,扬不起的军旗,褪去了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