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衣珏有些好奇,问道:“你好像对这些个少年少女,都很温柔?”
刘景浊轻声道:“我年幼时,遇到的人,对我也很温柔。”
送走刘景浊,顾衣珏坐下抿了一口酒。
好像他刘景浊,很愿意在这些事儿上面花费时间。
等到返回小摊儿,少年人居然已经刻好了那八个字。
到底是术业有专工埃
刘景浊由打食盒里边儿取出豆腐鱼,笑道:“吃吧,这章刻的真好,刀还我,印章送你了。等你师傅回来了,你告诉他,景炀流离郡扶舟县青椋山,有个家,现在可能破了些,不过以后会好很多。”
说着,年轻人已经背好了箱笼。
少年人赶忙说道:“我姓袁,叫袁塑成,你的巷子里放了个小的八角亭,我自己做的,毛糙了好多,可我用心做了。”
刘景浊转过头,笑容和煦,轻声道:“我姓刘,叫刘景浊。”
走出灯笼城,年轻人笑容灿烂,始终停不下来。
顾衣珏瞬身到此,轻声道:“怎么不等人来?”
刘景浊笑道:“距离浮屠洲太近,我怕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再者说,你我返回青椋山之前,那片废墟是没法儿住人的。”
走出去几步,在一个无人之处,刘景浊重新换做一身青衫,背一伞一剑,腰悬酒葫芦。
年轻人心情大好,灌下一口酒,开口道:“袁塑成,名字不错,心性极好,心思更是细腻,是个好孩子,以后青椋山上,有几个慢慢长成的年轻人,也不错。”
说着,刘景浊转过头微笑道:“老顾啊,抓紧物色个弟子,也许十几年后,会有不多几个年轻武夫或是剑客自青椋山而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去,留下一句,青椋山谁谁谁。”
顾衣珏只是点点头,有些不忍心给刘景浊浇上一盆冷水。
摊子大了,总会有一地鸡毛的。就像是寻常百姓家,过得好的,桌上总会摆满东西,瞧着乱糟糟。
刘景浊好像猜到了顾衣珏所想,轻声道:“当然了,山峰之间,免不了会有小隔阂,只不过,我的山头儿,事儿要摆在明面上,吵架也好打架也罢,光明正大去吵去打,别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就行。”
顿了顿,刘景浊说道:“所以,青椋山上人不会多,但个个都应该懂得替他人着想才行。”
话音刚落,顾衣珏却笑着说道:“那个顾家,要是有着一位山主这般有人情味儿的家主,恐怕我现在距离登楼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既然顾衣珏打开了这个话匣子,刘景浊便说道:“回了中土,也不打算回家看看?再远也就几万里路而已。”
结果顾衣珏说道:“烦劳山主想个比较剑修的字。”
刘景浊一愣,“做什么?”
白衣剑客一本正经道:“我要改姓1
年轻人恍然大悟,转过头试探问道:“姓刘怎么样?”
顾衣珏张开嘴,“去你大爷的1
两剑客就这么插科打诨,一段腌臜往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可没走多久,顾衣珏却忽然说道:“山主,回了青椋山,我想去一趟雷州渡口,杀几个人。”
刘景浊点点头,笑道:“好啊!背了百多年的黑锅,该揭开就得揭开。”
顾衣珏忽的就沉默下来,灌了一口酒,走出去好远了,这才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不喜欢那个姑娘的,甚至有些烦她。可她死在我怀里时,我还是觉得,心给人割去了一块儿。后来说我与什么人有什么奸情,我不是拿不动剑,只是脑子稀里糊涂的,不想回那个顾家也不想与人争斗而已。”
刘景浊轻声道:“所以就跑去浮屠洲,一是给那个姑娘讨回公道,二是泄愤?”
顾衣珏摇了摇头,苦笑道:“按山主的话说,我是后来才知道,我以为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以为我不喜欢她,我错了。我拼着重伤把那个狗屁山头儿砍了个稀巴烂,就是想告诉他们,你们不在乎的人,我在乎1
其实,刘景浊知道,顾衣珏的那位姑娘不是人族,是一条生在济水长在济水的青鱼。小妖化形之前就见过了在家中不受重视的顾衣珏。后来那个刚刚化形的姑娘,遇到了个浮屠洲来的仙人,听到仙人有收徒之意,她想都没想就跟着去了浮屠洲。用了好几百年,那姑娘终于跻身真境,于是迫不及待的回来中土找顾衣珏。
只可惜,那姑娘遇到了个顾木头。
顾衣珏灌了一口酒,抬起头看向天空,挤出个笑脸,轻声道:“好后悔啊1
刘景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询问道:“所以当年在雷州渡口,你愤而破境,杀了顾氏族长,跟所谓的私通嫂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给那个姑娘一个公道?”
顾衣珏苦笑道:“儿女情长忒多,有些丢人了。”
刘景浊转过头瞧了瞧这个不会说话的,自个儿干脆也没开口。
他娘的,你顾衣珏置我刘景浊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