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都后怕,若是真有些什么事儿,他以何颜面去见龙丘棠溪?
南宫妙妙站立刘景浊身旁,轻声道:「但一味躲着,也不行。这茶盘来历,我接下来自会去查,肯定与甘吉关系不大的。」
说起甘吉这个名字,先前谁都没多想,这会儿话说开了,两人几乎同时想起了那本冠名太平的道经。
刘景浊沉声道:「我会想法子去查明这少年是不是与我们想的是一个人,道长切记要抓紧时间去往中土。南山楼观道有个少年道士,他便是如今守山真人。」
说着,刘景浊取出一枚印章,上刻「求真我」三字。
「南宫道长持此印登南山,必然见得到大真人的。」
事实上,那个神游太虚的道士,并不是大真人,只是老真人。而当时刘景浊与龙丘棠溪见到的那个少年道士,才是真正的大真人。
少年道士才是师兄,老道士反倒是师弟。
南宫妙妙一笑,「总也让姜柚吃完一顿肉再走,贫道吃肉不多,做肉一绝。」
于是山上垒起了个土灶,南宫妙妙与姜柚在那边儿忙活着做红烧肉,刘景浊提着酒葫芦,与甘吉坐在一起。
少年人其实很好奇,因为姜柚背着剑,当师傅的反而没有背剑,但姜柚又说自个儿的师傅是个很厉害的剑客。
要是能选,他肯定选择去做一位剑客,而不是道士。
甘吉就差把心意写在脸上了,刘景浊便笑着说道:「道士又不是不能练剑,我认识一个道士,岁数极大,剑术极高。我曾经与他持剑对峙一场,当然是输了。」
第九楼那位,如今分身坐镇婆娑洲,剑术极高,但不是剑修。
甘吉眼睛一亮,「真的可以?」
还没等刘景浊答复,少年人又有些发蔫儿。
「可我师傅说了,做道士,得清静无为才是。」
刘景浊转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女冠,回过头来,指着自己心房位置,笑着说道:「所谓清静,应当是这里清静,你年纪尚小,怕是很难做到,所以可以先修一个稳字,当然也难,但相比清静二字,不是那么空泛
。至于无为,你师傅说是顺其自然的意思。你师傅还说了,率性而为,也是一种顺其自然。所以,我的想法是,有了本事以后,路见不平时,只要想管,就可以管一管。」
这何尝不是一种率性而为?
少年人笑意不止,这么一解释,好像就通俗易懂了许多。
顿了顿,刘景浊又问道:「若是你,你会觉得天下太平四个字,要怎么才能做到?」
少年人一愣,只觉得这个问题好大,他不敢轻易作答。
刘景浊拍了拍少年肩头,微笑道:「有人觉得,要把这人世间推倒重来,让我跟你师傅这种炼气士不存在了,才能做到天下太平。你觉得呢?」
少年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刘景浊一笑,再没多问这个。
即便真是那位转世,前生今世,两回事了。
再者说,古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谁知道去?史书一笔而已,很难判断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说符水治病这事儿,于刘景浊来说当然可以。催动灵气画符,寻常头疼脑热的,那都不算事儿。.c
但如此一来,还要医者何用?
所以刘景浊觉得,再好的学问,后缀一个「教」字之后,意思就变了。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甘吉,你如何看待以符水为人治病?」
少年人冷不丁低下头,面色羞愧:「小时候,实在是没有饭辙,饿到不行,我跟我爹确实做过这种事。我觉得,就是骗人。」
刘景浊笑着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要看画符之人初心于何了。」
一顿红烧肉吃完,刘景浊领着姜柚着急忙荒下山,连夜北上。
南宫妙妙站立半山腰,目送那对师徒离去,笑意不止。
其实甘吉今日是头一次见师傅笑呢。
少年人壮着胆子问道:「师傅与刘先生是朋友吗?」
女冠点头,「算是。」
其实她做饭之时就在想,既然刘景浊没被算计到,那画卷之中,为什么不是别人?到底是设计之人用心险恶,还是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