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有些不理解,便问道:「一个小小县令,六品校尉,领两千边军而已,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城隍苦笑道:「是因为李芸那位有了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的情郎,如今成了当朝宰相的女婿。不过上仙可别以为这两人是同一人,三年前春闱摘的头名的,是李芸的情郎,但顶着状元郎身份当官儿入赘的,可就不是了。许是为了斩草除根,避免东窗事发,丘相这位小儿子,便将李芸那情郎的所有亲戚,杀了,尸骨丢入了河里。当然包括被逼入青楼的李芸了。至于卢秀,那是受了无妄之灾,她想护着李芸,结果被一并杀了。」
刘景浊忽然就想到了,在花都城隍庙,那个老城隍看向皇城方向,自言自语说了句:「有些事,城隍也管不了。」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问道:「意思是,真正的状元郎已经死了?现在的西花王朝宰相的女婿,是个冒名顶替的?」
城隍点了点头,苦笑道:「我一个小小七品鬼吏,实在是管不了。还有,城外那两千边军,其实哪儿是边军啊!那就是相府豢养的府兵而已。」
刘景浊又灌了一口酒,淡然道:「那就烦劳城隍庙鬼差莫要阻拦水鬼入城,同时传讯花都,就说有个叫刘景浊的人有话带给杨斛,然后将此事一五一十上报就行了。再就是告诉杨斛,我刘景浊替他清理朝廷蛀虫,替他重选一位县令。」
城隍愣了愣,却再不见那个邋遢青年。
他只好按照方才青年人所说,不让鬼差阻拦那两只水鬼入城,然后修书一封,直达花都城隍庙。
裁缝铺子里,刘景浊与老妇人叮嘱了一番日后需要在意的事情。
一道地魂分身瞬身折返,没入刘景浊体内,年轻人正好抿了一口酒,说道:「惊云国方家姐妹有了韩逄帮忙,过不了几年,生意就会做到玉竹洲,到时候宁婆婆得帮忙选址、护佑一番。年后我到了神弦宗,会尽力再去商量神弦宗与青椋山的生意路线,若是商量好了,以后怕是也得宁婆婆撑场面。」
至于百花山庄,那就好说了,我都是你百花山庄一等供奉了,咱们两家做生意,问题不大吧?
宁梓笑道:「你吩咐就是,我一把老骨头只要能做到,就一定会去做。对了,也快过年了,不如就先住这里吧?不必担心有人知道我的身份,知道了又能如何?」
刘景浊笑道:「正愁没地方去呢。」
顿了顿,刘景浊说道:「我那徒弟可能有危险,我过去瞧瞧,晚些时候带她一起过来。」
老妇人一笑,轻声道:「跟顾舟小子一样,都是热心肠。」
走出裁缝铺时,刘景浊背上了独木舟。
龙
丘棠溪转过头,轻声道:「等等,我也去。」
宁琼也附和一声,「早就想弄死那狗官,我也去。」
刘景浊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与她们细说两只水鬼身上另外的事儿。
但待会儿肯定要说的,最起码要让李芸知道,那个如今在京城快活的人,并不是她等的人。也要让那个卢秀知道,她其实只是受了李芸牵连。
巳时已到,两只水鬼颤颤巍巍走入草头县,她们极其小心,却是没碰到鬼差巡街,真是奇怪。
卢秀冷笑一声,莫不是城隍庙里的鬼差,也去吃席了?
屋顶上,姜柚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起身,看向下方。
戏停了,襁褓中的孩子被抱了出来,要把脚丫子放进无根水中,以乞求日后无灾无病。
在转头看向门口,哎,她们也来了。
姜柚已经拔出来山水桥,门神敢拦,那她今日就斩门神。
卢秀沉声道:「妹妹,快去拉那孩子下水。」
可李芸无动于衷,只是转过头,苦笑道:「姐姐,跟孩子无关的。」
正此时,有人冷笑开口:「两只不入流的鬼物,光天化日就敢强入官邸?找死么?」
有个中年汉子重重落地,武道归元气。
卢秀苦笑一声,与生前护着李芸一样,轻声道:「快走。」
一只拳头已然砸来,年轻女鬼化作一股子黑风,拦在了卢秀前方。她笑着说道:「是我害了姐姐,这次该我护着姐姐了。」
姜柚手提山水桥,瞬身落地,横剑在前拦住一拳。
到底是武道开元气啊!一拳头砸的姜柚暴退砸在围墙上,口中缓缓溢出一口鲜血。
李芸转过头,怎么会是那个河边打水的小丫头?
姜柚蹭了蹭嘴角鲜血,缓步上前,咧出个灿烂笑脸。
「没人给你们公道,我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