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鹿洲迷离滩,向来是一洲销金窟。
三岔峡下属的那座了然谷,买卖第一手灵犀石,自家就有那产灵犀石的矿场,只是产量始终提不高,能往无暇靠的灵犀石很少。
如果了然谷是路边摊,红树城便是「坐商」了,城中商铺所兜售的以灵犀石制成的首饰,是高品秩,是天价。那些个铺子是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最关键的是,一座红树城,风景极好,算得上诗情画意,还有些与朦胧台有别的另类客栈。大致就是屋中会有五花八门的衣裳,以及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那种房中之物。
至于朦胧台,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天底下头一份儿的青楼,清倌也好红倌也罢,都是炼气士。还是驻颜有术,功夫绝佳的那种。
从前有个故事,是说一位炼气士,辛辛苦苦拉扯儿子长大,儿子终于有出息了,成了他们家乡附近几千里唯一一个真境。于是当爹的就拿出来一份五百年前儿子刚出生时「被迫」签下的契约,大意就是等儿子有本事了,得带着老子去朦胧台喝花酒。结果中途出了意外,当爹的死了,临死之前说他这辈子最遗憾,就是没能走一趟朦胧台。于是儿子就抱着老子的骨灰喝了一次花酒,还花了大价钱,就在朦胧台买下一块地,把人葬在朦胧台了。
事儿是真是,但其中夸大之处,当然也不少了。
总而言之,迷离滩朦胧台,说是天下男人心中之圣地都不为过。
结果核舟刚刚落地,龙丘棠溪便于徐瑶男扮女装,喝花酒去了,还扬言要玩儿个通宵。
刘景浊与姚放牛对视一眼,谁去拦?你去还是我去还是一起去?
姚大宗主压低了嗓音说道:「不准百姓点灯。」
刘景浊笑了笑,收回了核舟,冲着龙丘洒洒说道:「你是跟着我呢,还是自个儿逛一逛?」
龙丘洒洒笑着说道:「我带着黎洙四处逛逛,这地方来过,走不丢。」
刘景浊点点头,「有事喊姐夫。」
龙丘洒洒笑着抱拳:「得令!」
罗杵也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俩也到处逛逛。」
刘景浊点了点头,让他们二人自己逛去了。
转过头看向姚放牛,刘景浊又问道:「你呢?」
姚放牛摆手道:「女人太多了,麻烦,这拖家带口的,也忒不爽利了。我他娘的一个出门连包袱都不愿带的人,有点儿憋屈。」
姜柚眨眨眼,心说姚宗主别的瞧着不错,就是这个骂街次数,好像有点儿多啊!
刘景浊懒得理他,这话有本事徐瑶面前说去啊!在我这儿说,显得你能是吧?咱俩,半斤八两。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轻声道:「我去那边儿湖上见个人,晚些时候喊你了你再来,还得帮你们倾水山要钱去。」
姚放牛撇撇嘴,「丢不起那人,几百枚泉儿让我堂堂宗主亲自上门讨要?我还是四处逛逛去吧,你到了落脚地打声招呼就行了。」
说完便瞬身离去了,姜柚嘟囔一句:「当宗主的,是财大气粗啊!」
刘景浊收回了独木舟,所以现如今姜柚只背着两把剑,一把山水桥与一把她自己的铁剑。
这丫头与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她不喜欢拉着别人一起逛街,喜欢自个儿逛。自个儿去逛了,也不是买衣服,而是瞧见什么好玩儿买什么。最大的毛病,不讲价,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
在湖边等某位前辈时,刘景浊顺便说道:「白小喵让你师娘先带着吧,我再带你走一趟游江国。之后是跟着我再逛一趟婆娑洲,或是与她们一起先行去往中土,你自己做决定。」
姜柚咧嘴笑道:「师傅要是愿意带的话,
我就跟着呗。」
刘景浊一笑,对面已经有小舟驶来。
老舟子与正是当年载着刘景浊与白小豆过河的那位。
老人明显认出来刘景浊,便笑着说道:「又是你?上次赔我一艘新船,还不错,这次还是要去了然谷?」
两人缓缓登船,刘景浊轻声说道:「是去了然谷。」
过湖需要些时间,刘景浊便取出来一壶酒坐在船头,姜柚则是脱了鞋子,趟水。上次也是在这湖上,也是这个撑船老者,白小豆也这样。
只不过,一晃几年过去,早已时过境迁。再来神鹿洲时,怕是得以十年起步了。
所以魏宏说了句刘先生要再来,在他活着时来。刘景浊是有些伤感的。
我刘景浊三十一二岁的年纪,若非刻意扮老,瞧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只要愿意,哪怕三百岁了,还是这幅模样。说实话,寿元还很长很长。但凡人一生,七十古来稀啊!
姜柚从来不喜欢人多,这段日子看着合群,其实只是假装合群。即便是与龙丘洒洒闲聊,她还是会忍不住的走神。更多时候,她是抱着白小喵,看似在听大家说话。
有的人不是故意不合群的,只是人一多,不由自主就会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