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澜没好气道:「就你说话口无遮拦,什么叫拐?金潭涂本来就是人家清溪阁旧部,当年也说清楚了是借居你这里的,你还真把人家姑娘当做摇钱树了?」
蔡真珠无奈摆手,「好吧好吧,你是大师姐,你有理。不过既然霜月师姐都把一洲总楼搬去了刘景浊的渡口,大师姐还去干什么?」
想来想去,霜澜实话实说道:「我怕刘景浊记仇,所以先去赔罪。」
等到青椋山开山之后,这座曾经的一流宗门立马儿会变成一座臭名昭著的山头儿。
因为山主是刘景浊。
到时候鱼雁楼会帮忙把邸报散布至九洲,所以哪怕刘景浊不记仇,青椋山上总会有记仇的人。
霜澜忽然问道:「红树城那个家伙跟朦胧台的老鸨子,哪个嫌疑大一些?」
蔡真珠摇摇头,「这个真看不出来。」
倒是姚小凤忽然来了一句:「余椟给我传来了一封信,当年他设计坑害刘景浊,结果丢了半条命,现在见着刘景浊就犯怵。他信上说让我转告刘景浊,棋子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棋子想要翻身做棋手。」
想起当年那场为积攒气运而引起的争斗,刘景浊身怀景炀国运,龙丘棠溪自身怀有神鹿王朝残余国运与数道剑运。若是真给蓌山得手了,如今的青泥国甚至神鹿洲,可能都已经变了天。
霜澜抿了一口茶水,笑道:「现在看来,当年青泥国那场闹剧,只是投石问路的石子。」
真正用以盗取九洲气运的,是那所谓明教。
霜澜忽然说道:「这场观礼,我们不光要出礼,还要再出些力气,就当是为师尊还人情了。」…………
大月南边一处半岛,也修建出了一座渡口。由打贵霜王朝驶来的数艘渡船,至少已经走了两个来回。运兵至此少说也有十万,各式兵刃、粮饷,不计其数。
三年之后便是新一届天下大会,如今两国交战,大月也好贵霜也罢,哪怕是景炀都不敢派出炼气士参战。
这可是上次天下大会说的明明白白的事,凡俗王朝之间的互相征伐,人间最高处管不着,但胆敢有炼气士参战,那你们就可以不用再打了。
景炀王朝三线出兵,南线紧贴着十万大山,如今有二十万大军一路北上。领军的是曾经的虎贲校尉,如今是为数不多的二品大将军,但八大校尉并未撤销,现如今这八个校尉衔儿,是景炀军中最高荣誉。
这位虎贲校尉,已然年近七十,这次可能是他最后一战了。
景炀大军已经往西攻克千里,现在南线大军最紧要的就是要控制住那处运兵渡口。
可大月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大军已经围住渡口一月,愣是没能切断这条补给线。
鹿信恒自降一阶,弃文从武,如今也是正五品定远将军。他领九千轻骑,要从南边往大雪山杀出一条血路,要争取把三线战场练成一片,以防有大月兵马穿插到后方切断后勤辎重。
九千人,一月多时间北上三千里,如今只剩下四千人不到。
结果战线拉的太长,南边渡口又久攻不下,后方大军被贵霜来的精兵阻拦,以至于打下来的三千里路,真正被景炀控制的,只有半数。而鹿信恒这支轻骑大军,也已经被围困住了。本就没有携带多少粮草,轻骑嘛,打到哪儿吃到哪儿的那种,现如今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突围?此次姜景炀出兵九十万,大月王朝却有近两百万大军。此时此刻鹿信恒的四千轻骑,面对的可是三万重甲。
入夜之后,大家都累到挪一下都难,鹿信恒取下行军酒灌了
一口,环视一周,一个个狼崽子居然脸上都是笑意。
他也没忍住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耿季坑了老子,等以后咱们做了鬼,组团儿上他家喝酒去,喝穷他!」
一旁有个中年人哈哈一笑,尽量以笑意去遮掩饰脸上的疲乏神色,打趣道:「将军,听说比你年长几岁的耿都察史,打小儿就喜欢揍你啊?」
鹿信恒一脸不屑,撇嘴道:「屁!他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揍我?」
又是一通大笑,笑声还没止住,前方号角声已然传来。
都不用鹿信恒下令,这处山坳之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将士与马匹几乎同时起身,尽数拔横刀出鞘。
鹿信恒往前一个纵身跃上高处,摘下铁盔,高声喊道:「众将士,摘盔饮酒,然后死战!」
这场战事,并非师出无名,大月王朝数次出兵袭扰大雪山诸国,甚至都几次到了星宿海,扰的边境不安宁。
几年不打仗,是觉得我景炀王朝没人能上战场了吗?
四千轻骑齐刷刷冲出山坳,鹿信恒一马当先。
可前方大月兵马却忽然掉转过头,自乱了阵脚。
鹿信恒瞪大了眼珠子,心说这是闹哪样?管球他,杀他娘的!
已经乱了阵脚的大月重甲被四千轻骑一股脑儿撕开了一条口子。
乱军之中,鹿信恒隐约瞧见了大批黑甲冲杀过来,他大喜过望。
救兵来了!
「鹿家小儿可在?」
有一老将手持大槊,随手挑飞一人,策马冲杀而来。
鹿信恒也瞧不真切是谁,听声音反正不年轻了。
「谁啊?」
审批黑甲的老将已经冲到面前,大骂道:「你他娘的聋了?老子陈砌渠!」
鹿信恒一愣,心中暗呼一声乖乖,那个绰号陈修渠的老家伙都来了?工部尚书不当了?
「愣着干嘛?走啊!我就带了八千人,现在可不比年轻时候了。」
年轻时候八千骑能灭一国,现在怕是累死都做不到。
见鹿信恒无动于衷,陈砌渠转过头,沉声道:「孩子,快走,老鹿可就你这一个独苗儿了。」
数倍于己方的敌军在此,想这么轻轻松松冲杀出去,不容易的。
他鹿信恒敢走吗?
其实此时有个背朴刀的青年人就在不远处山巅之上。他拳头攥的很紧,下面在厮杀的老头子是他爹啊!可他不能出手,这场战事,要等浮屠洲妖族参战之后,炼气士才能出手。
高车国那边已经有百万大军在等,等的心急火燎,可就是不能动。
战场上厮杀的那些都是景炀儿郎,都是自己的兄弟同袍,怎能不急啊?
景炀境内的雷州渡口,有一对男女缓缓走下。Z.br>
穿着清凉的女子眉头紧紧皱着,一旁的青年人脸色煞白,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大哥多少会念些旧情,毕竟是曾经的五大翕候。」
女子转过头,怔怔看向年轻人,脸上渐渐的爬满失望。
「丘柘,你的老好人要做到什么时候?若非刘景浊的那两张符箓,你我还能有命在吗?」
女子忽然之间变了一副神色,她沉声说道:「我要当皇后!你要是不去抢那把椅子,那我就自己做皇帝!还有,我爹要是有任何差池,丘横的命,我拼死也要取!」…………
浮屠洲那边,闲都王朝迟迟不动兵,举洲怨声四起,咒骂妖帝当年被吓破了胆子。
那位本体为金鹏的妖帝已经不知听见了多少如此言论。
他也唯有苦笑。
有些事情不是
去倒回去数千年去分个谁对谁错的,大家既然选择留在九洲,那就得有个人样啊!可现在是怎么啦?浮屠洲一旦真与景炀开战,其余八洲共伐一洲,能撑多久且不说,妖族要死伤多少人?
一艘小型渡船之上,妖帝面向东南,长叹一声,轻声道:「景语,我撑不了多久的,现如今举洲妖族都想战,哪怕我带头倒戈,也至多能救下半洲,剩余半洲,注定了要被打到稀烂的。所以你,能不回来,就别回了。」
景语沉声道:「义父,要小心哭风岭,我猜八荒那边潜藏于海里的谍子不在少数,且与哭凤岭应该有些联系。」
妖帝冷笑一声,自嘲道:「他们是不会为了区区我们而出手的。」
(还有一章五千字章节,还在码字,要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