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子年正月初一,换防之日,戍己楼东移七千里。
一楼单独摘了出去,起了个很俗气但很直白的名字,换功楼。
二楼作为宝库,一楼则由八根柱子支撑,并无墙壁,且从海岸延伸过来的桥,是正对一楼最中间。
这都是宋元青的意思,他想战场上下来的人,都能经过这条路,堂堂正正返回拒妖岛。
准备好一切后,孟修竹走过来,轻声道:“回去陪陪泉儿姐姐跟寒蝉吧。”
宋元青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回头我值守,你们去休息。”
一楼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加上宋元青就只有四个人了。还有刘沁、孟修竹跟妖月怜。
夏檀烟跟楚廉走了,现在姬泉也要走。
一楼修士不用上战场,境界都太低了,收到撤离通知才是怪事呢。
可如今岛上,年轻天骄撤离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但同时还有很多人登岛。
东边的绿坞湖,在姜柚去过一次之后,山主蒲慎便在交代山中之事,就在不久前,刚刚随着绿坞湖渡船落地新岛,此时在刻录身份铭牌了。
还有一位老修士,因为糜皖已经返回飘摇城,那位曾经买了刘景浊符箓,转手就高价卖出的悲春崖老宗主,也登岛了。
好多年轻人撤离之后,换来的是一座山头儿的山主或是祖师。这点并无人强行要求,但他们还是来了。
所以看似在撤离,实际上,登楼巅峰与合道修士,在增加。
此时霍无
觉站在歪脖子树下,看着马三略,叹息不止。
两人交情不错,所以见面就掐架。
霍无觉没好气道:“你吃饱了撑着的,惹那个疯子干什么?”
马三略无奈道:“我什么时候惹过他啊?我他娘的路过而已,冷不丁就被一剑砍落,我招谁惹谁了?”
霍无觉气笑道:“害得我差点儿都挨了一顿打。”
马三略淡然道:“你老东西,活该。”
霍无觉摆了摆手,懒得追问了,便问道:“如今岛上,多少合道?”
马三略淡然道:“七姓六个,另外有渔子、老鬼、景欢、你我、药庐裴捣,剑修牧沉桥,算下来,十三人。”
原本是十四个,现在死了一个。
霍无觉点头道:“想必还会来人的。”
他走过歪脖子树,轻声道:“行了,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结果马三略说道:“他在海上,已经好几年了,替身如今都到了海上,不晓得还留在岛上替身了没有。”
霍无觉只是说道:“我随便逛一逛就行了。”
戍己楼上,二楼三楼一切照旧,但刘景浊独自站在三楼露台,就站着。
此时大批修士正在奔赴前线,清一色的往东。但子时一过,就是清一色的后撤了。
赶去战场的修士,都要抬头看了一眼戍己楼,大多数人会微微一笑,继续赶路。
连惜命楼都东移至此,那就说明,快要决战喽。
子时一过,修士换防,大把人开始往西撤回。
还是一样,都会看一
眼戍己楼,也是在看平平静静站立二楼的刘景浊。
人皇刘景浊,战场最前与最后都有,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
东门笑酒走上露台,看了下方一眼,微笑道:“我们宗主快到了,五月就在青椋山,估计晚一两天就会登岛。”
刘景浊一皱眉,“他来做什么?破境合道了?”
东门笑酒摇头道:“当然没有,他跟徐姑娘一起来,说要把喜糖给你带来,非让你大出血不可。”
刘景浊转过头,沉声道:“你传信给他,让他想清楚。他们来了,我……只能安排他们去最危险的地方。”
东门笑酒笑着说道:“按照龙丘阳厉说的,我们这些人,就是让你指挥去赴死用的,你要是用不熟的人而不用我们,那才是真正的瞧不起人。”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伸手按住鼓皮,轻声道:“去换龙丘阳厉吧。”
温落走到露台,问道:“真就一点联系不到本体?”
刘景浊点头道:“本体不会有事的,除非对方放出来跟左春树那般的天骄,否则即便是寻常合道下场,只要是妖族,我其实也不怕,说不定还能斩杀。”
温落咋舌不已,又问一句:“那你其实一直在藏拙?”
刘景浊摇头道:“不算是藏拙,我比较奇怪,因为有些事情,其实已经在登楼巅峰的位置,但少了个名分。合道妖修,压制之下,也就能用出个登楼巅峰的实力,所以我对上合道大妖,多
半是势均力敌。但人族合道,我是没有一丁点胜算的。”
顿了顿,刘景浊接着说道:“那道金钵能拔高妖修境界,我压对方境界,金钵拔高对方境界,一增一减,他就能以本来境界对我了。但应该代价不小,要不然就会让那些个天之骄子围杀我了。”
事实也是如此,金钵之下,刘景浊已经斩杀那一体两魂的妖族剑修不下十次,但次次斩杀之后,他总是会恢复如初,就像金钵之中藏了无数躯体,无数魂魄,只要被斩,就能即刻造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