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如今是鹿舍左右统领,刘景浊便多了几句。
“你们啊!以后挑人,不要只看重赋。赋固然重要,但不及人性重要。有个一人压半座下的家主,年轻人难免飘飘然,所以你们更要想办法让他们脚踏实地。别想着让鹿舍跟拒妖岛似的,那不现实,底下永没有第二处拒妖岛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走走,让他们像个人一样去活一回,别始终是个炼气士。我记得在戍己楼时就跟你们过,做正确的事情很重要,但有时候也要做一些明知不正确,却对的事情。”
正确与对,根本不是一回事。
龙丘南枝一趟远行,几十年光景,倒是好了许多。
其余人,即便是去过拒妖岛的龙丘尘玹跟龙丘督水,好像也还是没能真正的脚踏实地。
打了一场,赋最好的当然还是龙丘尘玹,他之所以还是个真境修士,多半就是因为找寻到的我,还是自以为的我。要是真正去走一走,见一见地,或许能真正成为龙丘家年轻一代的第二人。
刚想到了龙丘尘玹,那家伙就出来了。
“我想跟你聊聊。”
龙丘洒洒气极,“我都没跟我姐夫聊呢!”
刘景浊朝着龙丘洒洒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好啊,上哪儿聊”
龙丘尘玹轻声道:“你定。”
刘景浊笑了笑,又问一句:“你吃过路边摊没有”
龙丘尘玹一愣,旋即摇头,“没吃过。”
刘景浊笑道:“那走着,你掏钱。”
但龙丘洒洒了句:“白鹿城,好像没有路边摊儿哎!”
刘景浊轻声道:“那就走远点儿嘛!方圆千里,总有地方去。”
路边摊龙丘洒洒听在了心里,已经在思量着什么了。
偌大的白鹿城,全是修士可不行,该有路边摊,有夜市,有叫卖吆喝声了。
总有人觉得修炼之让远离俗世,其实对也不对,那只是一个阶段罢了。
得做得到身在群山不惧静,闲游闹市不觉惊。得出的了世,也入的了世。
两人走后,平川笑呵呵落地,感慨道:“瞧瞧人家这教人法子,带着走一趟,胜过千言万语。”
龙丘洒洒点头道:“好些姐夫对豆子跟姜柚也是一样,与其拿着书一行一行去教,倒不如带着走一走。”
不过听新收了个弟子,还是醒神王朝的皇室,怎么没见带着
现在的楚廉,走过了自诩最幸福的国家,又走过了自诩最自由的国家,还过了是最轻松的国家,现在正在一处武力至上的地方,根本没有国的概念,谁拳头大谁了算。
而刘景浊拉着龙丘尘玹,瞬息之间就到了白鹿城千里之外一处城。冬日里干物燥,街上尘土飞扬,偶尔有商户出门洒点水,但大多路边摊,都是在灰尘之郑
见龙丘尘玹眉头紧皱,刘景浊笑着打趣:“怎么龙丘家的公子哥儿到了,还得给你黄土铺路净水泼街”
龙丘尘玹只是道:“炼气士是不用吃饭的。”
刘景浊哪儿管他那个,随便儿挑了一处摊儿,瞧了一眼,好像是炒的牛下水,肝肺之类的。
刘景浊便坐下,朝那老妇人道:“来两份,我还没吃过这玩意儿呢。”
老妇人笑着点头,问道:“夹饼子不”
刘景浊摇了摇头,不用。
锅里头温着呢,加上一把火,几句话功夫就出锅了。
尝了一口,嘿,半点儿不腥你看。
刘景浊抬起头,“少爷,动筷子了。”
龙丘尘玹满脸嫌弃,长这么大,吃的东西都是灵气孕养的,哪里吃过下水啊
“你……好歹也是皇宫长大的,就不嫌脏”
刘景浊淡淡然答复:“好像菜不是粪浇出来的似的。”
结果刘景浊都吃完了,龙丘尘玹筷子都没动。
刘景浊撇嘴道:“不吃拉倒,把钱付了。”
老妇人赶忙道:“一份五文钱。”
然后龙丘尘玹就掏出来一枚半两钱。
刘景浊按了按眉心,一把夺过半两钱,又取出一丢丢碎银子,不用找了。
转过头,刘景浊问了句:“明白了么”
龙丘尘玹点零头,叹道:“我七十余年,好像白活了。”
刘景浊拎起酒葫芦,指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路人,轻声道:“我时常警告自己,人都一样。你得这么想,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遇,就得担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担子。”
龙丘尘玹反问道:“若是没这么想呢”
刘景浊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要是肩头轻飘飘的,会很惶恐。或许,也是我修行不到家的缘故。”
或许有朝一日,真正算得上厚德载物了,也就不会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