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掀开包袱皮站了起来,正好有垂柳一枝悬在眼前。柳枝之上的水珠在日光之下,变得极其晶莹,似乎是要借大日之辉反过来与大日争辉。
披发青年嘴角一挑,小水珠,这是你的错觉啊!
糯瞧见刘景浊深吸了一口气,于是也学着深吸一口气,惊也学着吸了一口,结果好像与平常没什么区别哎
「先生,你在嗅什么」
刘景浊微微一笑,「泥土清香啊!」
惊低头看了看黄泥汤,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糯赶忙转身,问哥哥:「你又笑什么」
惊下意识开口:「这不是跟……哈!没啥,没啥……」.b.
往小镇中央走去,刘景浊踩在泥土之中,不避水洼。糯跟在身后,蹦蹦跳跳的,白裙子沾满了泥点子。惊看见水洼会绕开,会把自己的衣袍提着,裤脚卷起。惊的鞋子,始终悬挂在腰间。
小镇中央,是山顶出的一个向内小弯儿。
刘景浊站在正中央,他面前是个两层小楼,贴着岩石建造的。
这处地方,刘景浊一眼就相中了。
惊也看出来了,可又瞅了瞅,于是问道:「先生,这是一家客栈吧人家愿意倒给咱们吗」
刘景浊淡然一笑,自信满满道:「瞧好了!」
走进门去,刘景浊故意喊道:「谁是东家客栈出倒吗」
有个忙着擦桌子的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道:「滚滚滚。」
刘景浊面色尴尬,再问一句:「多少钱卖」
中年人一把丢下抹布,用此地方言说道:「一镒金,拿不出来就快滚!」
刘景浊笑盈盈道:「拿出来呢」
中年人撇撇嘴,「你拿出来,我立马滚。」
于是刘景浊便取出二十四金。
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走来,一把抓走金子,一边冲楼
上喊:「崽哎,喊上你娘,咱们搬家。」
这话听得糯与惊一脸黑线。
怎么像是骂人啊也就那句崽听清楚了。
中年人飞速跑去后方,拿出房契,签字画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抓着他的「崽」,领着媳妇儿,只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行李,赶着牛车走了。
此时惊才问了句:「这……是不是给多了」
糯嘟囔道:「把不是去了。」
惊板着脸,「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糯撇撇嘴,「你不就比我大那么一会儿」
两人各挨了一巴掌,「别吵了,抓紧收拾,你们自个儿去楼上挑住处,以后我要在这儿开个药铺,你们就去山上给我采药。」
惊诧异道:「先生还懂医术呢」
糯嘁了一声,「我家先生什么不会」
很快,楼上楼下就收拾出来了。楼上好几间屋子被改成了三间房,还多了个露台,睡醒就能瞧见太阳爬上云端。
惊与糯身上的符箓越来越多,药铺里的草药也越来越全,来找神医瞧病的乡民,也越来越多。
日子还是那样,刘景浊每人给人瞧病,闲暇时间就酿造一些酒水,时不时会与惊和糯一同进山采药。
某人指着某处飞瀑,说几万年后,会有人在彭泽远望飞瀑,写下飞流直下三千尺。还说,几万年后,也有人会在此留下一句只缘身在此山中。
少年少女若是疑惑问道,先生怎么知道
当先生的故作高深,掐指一算。
光阴如梭,入世日子过得很快。
药铺中的刘神医早已远近闻名,不乏有达官贵人登山求救。只可惜,刘神医向来只坐诊,不出诊。
一日清晨,匡庐有雪,刘景浊推开露台门户,看着群山覆雪,笑着抿了一口酒。
有个年轻姑娘笑眯眯跑来,从后面一把搂住刘景浊脖子,笑盈盈道:「先生先生,我结丹了!」
门口有个黑衣穿草鞋的年轻人靠着,怀里抱着一把漆黑长剑。
「乐什么乐我不也结丹了我还比你早结丹。」
年轻姑娘气鼓鼓转头,面容清冷,但神情不冷。
「哼!不就早那么一丢丢!」
刘景浊笑盈盈转身,轻声道:「好了,都是二十岁的人,才结丹,还乐你们先生我,在你们这么大时,早就登楼了。」
兄妹二人哪里晓得,他们的先生所谓登楼,其实是被人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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