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粥没有起身,眼睛还是盯着窗外的。
“等你自己说啊!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肯定看到了。”
白小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沉默了许久后,点头道:“的确看到了,看到了极其完整的始末。但师父回来之前,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白小粥轻声道:“哥哥回来之后呢?你还是不能现身对吧?”
白小豆疑惑道:“姑姑很肯定我师父会回来?”
头上长有一双犄角的姑娘缓缓坐起,笑道:“那可是我的大哥哥,当然回得来。”
顿了顿,白小粥又道:“管楼跟岑良珠他们去哪儿了?别做傻事,别……弄巧成拙。我陪着你闹,因为你是哥哥最疼的徒弟,但别把自己闹坏了。这船上的人精太多,我是最没脑子的。管楼跟岑良珠都不傻,方虢跟金月冉也不笨。这些年来,你四处捣乱,非要在天朝、天庭、人族中间插一脚,成了第四方。胡潇潇最早下船,去干什么了,我不问你,而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帮忙,前提是你想好了怎么去做,你也得知道你是刘景浊的弟子。”
白小豆呢喃道:“姑姑,我被坑怕了,我得留个后手。师娘的一切手段我都知道,现在差的就是气运。假设我师父能平安归来,我是不会动各大王朝的。”
话锋一转,白小豆问了句:“假如,我是说假如,在百万无辜之人与我师父之间,让姑姑选,你会选哪个?”
白小粥淡然道:“当然会选哥哥,按嫂子的话说,天下大义与我何干?当年大哥哥下手也挺狠的啊,火神率领神众要冲过两界山时,大哥哥不知道瞬杀多少神灵。”
白小豆苦笑道:“那是因为师父觉得他们该杀,倘若罪不至死,师父决计不会轻易杀人的。除非……除非师父生气了。但我师父,很少真正生气的,他情绪太稳定了。”
能气到刘景浊的人是真的不多,唯有他在意的人。
路边儿蹦出来个棉花球儿骂上一万句刘贼,师父也不带搭理的,估计还会递去一杯水,问他渴不渴。
顿了顿,白小豆又说道:“假如真的成了,我当然会出现,胡潇潇她们一样得出现。但清溪阁主的身份不能透露,就看到时候怎么编瞎话了呗。”
只要能让我师父回来,什么代价什么骂名,我都担了。这个骂名决不能让师父师娘去担,清溪阁本就是黑道,不怕骂名了。
白小粥猛地起身,将脑袋伸出窗外。
“那个风神,破境开天门了。”
…………
离洲以南的海域,一艘小船飘在海上,距离炀谷极近。
船上坐着两个人,各自手提鱼竿儿,自然是孟休与那赤帝了。
刘御空一抽竿儿,微笑道:“大先生啊!看来你今日手气是赶不上我喽!”
孟休一笑,问道:“是吗?晓得为何带你来炀谷以南吗?”
刘御空回头看了一眼,再次转头,笑道:“那只火猿,想收来当坐骑?不至于吧?倒不如去捉一……”
说话之时,炀谷之中一声猿啼,之后又是一声刺耳鸣叫声音。
刘御空微微皱眉,自打炀谷有热浪冲出,热浪掀起滔天海啸,正在朝着小船袭来。
此时此刻,有个姑娘端坐风生兽后背悬在云海。
风狸皱着眉头问道:“咱们不去帮忙吗?”
姜柚将山水桥横在身前,思量再三,还是将山水桥放下了。
“小喵打得过,这是他的地盘儿,得他自己夺回来。”
炀谷中心处,一头手持镔铁棍,足足五千余丈高的火焰巨猿,正与一头如同火神再世的三足金乌厮杀。
同是开天门修为,但金乌明显要落在下风,因为这处地方被火猿经营许久,已经不是金乌主场了。
海上那艘小舟,自然不会被巨浪所影响,只不过二人的鱼获注定要比预想少很多了。
孟休干脆放下鱼竿儿,点了一袋烟,淡淡然一句:“火猿必败,丘昧潋射龙丘棠溪的那支箭,原本是用来射金乌的,但被刘景浊拦下了。这头金乌只要适应炀谷火焰,就与你在天朝差不多,在那炀谷之中能敌他的人不是超过三个。他才是炀谷的主人。”
刘御空也没回头去看,只是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孟休猛吸一口烟,吐出来一大口烟雾,微笑道:“龙丘棠溪,南宫妙妙,花了这近甲子光阴,做了一场大局。对我来说当然就是小孩的把戏了,不过想法很好,想要借助某些东西,开辟出来一条虚空之路,将刘景浊自从前带回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刘御空淡然道:“我如同绣女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知道个什么?”
孟休微笑道:“拖延了快二十年了,我是是在等这个,等金乌重新入主炀谷,等你我头顶那轮大日,真正复原。”
刘景浊笑道:“然后呢?”
孟休回过头,往炀谷方向看去。
“有人要救我大敌,我不去阻拦,是不是有点儿不像话了?即便他们这数十年的努力是闲扯淡、无用功。远古那个刘景浊,早在天穹落下之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