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已经彻底乱了,表明方才的暴露如一柄利刃,直接将他的心理防线捅了个稀碎。
“我再问你一次,二十年前死去的那个新娘子的事情,你记不记得?”
“记……记得……”
吴老三结结巴巴的说道,神情惶恐的抬起头,正对上了徐长生的视线。
“那天老赵家娶新媳妇,那个新媳妇,是被半路截下来,拖进山里强暴了之后,用绳子活活勒死……”
忽然,他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恐惧,终于无法忍受,爆发出来了一般,机械的喊道。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干!”
徐长生微微皱眉,看着吴老三失魂落魄的模样,刚要继续询问,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中年女子的声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要你一个臭小子跑到我们家里来乱问。”
原来是吴老三的妻子,捣碎了树皮,抱着木盆进了屋。
“我只是带替衙门来了解一下情况罢了,如有冒犯还望夫人多包涵。”
徐长生笑着客气的说道。
“有什么好问的,那老赵家就没一个好东西,活该了他们全家死绝。”
那中年女子放下木盆,恨恨地说道。
“哎?那户人家跟夫人家有仇?”
徐长生故作好奇的问道。
他立刻明白了,原来自己在调查的那个二十年前住在东渡村的大户人家,姓赵。
“你可不知道,当初那老赵家呦,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在人前那是神气得很啊,看的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中年女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那年我们收成不好,老赵家假惺惺的拿了点米给我们分。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他们给的米,越分越少,一开始领回来,还能让我们吃饱,到后面过了两个月啊,领回来的米,我们全家连个半饱都吃不上了。你说那老赵家那么多米,我们乡里乡亲的,吃一点怎么了,他就是存心想饿死我们!”
徐长生微微皱眉,没有再接话,默默地听着她大声吵嚷。
“他老赵家人品也不行,我们村人想找他们家借点钱,去镇上赌坊稍微耍耍,他家都不肯借。结果转天,大把的银子当聘礼,送出去了。他们家就是小气!那么多钱都舍不得给我们点花!”
中年女子越说越气,竟是气的把盆子往桌子上一摔,尖声叫嚷道。
“我看你不用去查什么老赵家了,他们家就是活该!死了媳妇也是报应!”
徐长生眉头紧皱,再不理会这家伙的喊声,扭头便走。
握紧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微微有些发抖。他怕自己忍不住,在这里闹出命案。
走出屋外,他抬头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色微明,东方泛白,太阳马上要升起,又一个夜晚过去了。
常听人说,太阳底下无新事。但这般荒谬的事情,竟也会发生在人世间。
这家破人亡,就是老赵家舍财救济全村人的回报?
身后的土屋之中,还隐约传来中年妇女那尖锐的嗓音。
徐长生回头看了一眼,便大步离开了,准备赶往东渡村。
最后的目光中,土屋之上,黑气越发浓郁。煞气扑面而来,显示着灾厄即将降临。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