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波拿巴阁下,我想您也可以直白一些。”
莫普大法官舔着嘴唇看向劳伦斯说道。
劳伦斯微微扭头扫视了这办公室一圈,而后摇头说道:
“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就恕我不采用您的建议了。”
“波拿巴阁下”
莫普大法官双手撑着下巴,语气已然有些不善:
“我相信您这样精明而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不会看不出来,舒瓦瑟尔公爵已经是强弩之末。自从庞巴杜夫人去世之后,他的在国王陛下心里的地位就越来越低。”
说罢,不等劳伦斯回话,莫普大法官又补充说道:
“您可能会说,舒瓦瑟尔公爵有多么的强大,有多么的权势滔天但那都是虚假的,他的权力来源于国王,也会终结于国王,这些仅仅需要国王的一句话而已。”
莫普大法官鼓动性的话语回荡在空阔的房间,而劳伦斯听罢,看向他的目光也不禁多出了几分严肃。
“不愧是历史上的首席大臣,不仅看出了舒瓦瑟尔公爵的窘境,就连他倒台的方式都预料到了。”
劳伦斯微微皱眉瞥了一眼莫普大法官,心里对他的看法也稍稍提高了一些。
见劳伦斯没有说话,莫普大法官继续蛊惑着说道:
“而您这样的年轻人,只要站对了位置不久之后,巴黎与凡尔赛宫里都将有你的一席之地。舒瓦瑟尔公爵的政治遗产可比您想象的要丰厚,其中必然会有您的一份。”
劳伦斯仍是没有回话,但他知道莫普大法官这话确实没错。
历史上在1770年舒瓦瑟尔公爵倒台一直到1774路易十六继位,这四年期间法兰西的政治格局被称为三人政治,也就是有三个人瓜分了舒瓦瑟尔公爵的政治遗产。
他们分别是:担任外交大臣的,黎塞留公爵的侄子,艾吉永公爵;担任首席大臣的·莫普大法官;以及担任财政总监大臣的约瑟夫·马里·泰雷。
这里面,艾吉永公爵相当于是黎塞留公爵的势力代表,而财政总监大臣泰雷也是由莫普大法官扶持起来的。
换句话说,舒瓦瑟尔公爵倒台后,还是由黎塞留公爵与莫普大法官两人掌控着法兰西的政治。
如果劳伦斯真的接手了莫普大法官的延揽,说不定这四年间的政治格局就会变成四人政治了。
只不过,劳伦斯很清楚自己是完没有理由接受莫普大法官的延揽的。
先不说自己已经与黎塞留公爵结下血仇,玛丽王储妃与路易王储也都不会乐意看见劳伦斯和黎塞留公爵走在一起,毕竟那意味着劳伦斯站在了杜巴利夫人一侧。
更不用说劳伦斯有着未来的知识,知道那所谓的三人政治也只持续了四年而已,等到路易十六上台,操持着法国政治的这三人也部得到了驱逐与清算。
“我们还是把题外话丢到一边去吧,大法官阁下。”
劳伦斯直接岔开话题说道,同时也将自己拒绝的态度完写在了脸上。
“你波拿巴阁下,你可想好了?”
莫普大法官的声音已然十分低沉,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意。
“当然,我的想法十分清晰。倒是您,大法官阁下,您不妨也考虑一下您的定位”
劳伦斯迎着莫普大法官愠意十足的目光朗声说道:
“您到底是要给黎塞留公爵当枪使,还是坚定地站在国王陛下那边”
“够了!波拿巴总督!”
莫普大法官直接挥手打断劳伦斯,低声喝道:
“那我们就如你所愿,把题外话放到一边吧。我们就从您那家科西嘉国家白银公司开始。”
劳伦斯不动声色地看着莫普大法官,也知道他今天叫来自己就是为了国家白银公司的事。
而自己既然已经拒绝了延揽,那莫普大法官当然也不会留什么情面了。
“据我所知,这家公司的经营是包含在条约内容里的。”
莫普大法官脸色不善地说道:
“如今在条约还未签署的情况下您就开始了商业运作,这恐怕不合适吧?”
劳伦斯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当着莫普大法官的面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忽然问道:
“您看过我和舒瓦瑟尔公爵已经达成一致的那些条约了吗?”
莫普大法官听罢脸色更加阴沉了,缓缓摇头说道:
“哼,我没看过又如何,那些废纸也没必要去看。如今由我接手条约的拟定,那么一切自然都要从零开始。”
劳伦斯听罢这番话,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舒瓦瑟尔公爵果然还在刻意拖延时间,至今没有把已经完成的条约转交给莫普大法官过目。
那么这样想来,莫普大法官肯定也对那些交易的具体内容无从得知了。
于是,劳伦斯故意摆出一副不甘的表情,义正言辞地说道:
“大法官阁下!科西嘉国家白银公司的商业运作是得到舒瓦瑟尔公爵保证的,您不能就这样叫停。”
看着劳伦斯这番不甘心的神情,莫普大法官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愉悦,冷哼一声说道:
“您没听见吗,那些东西部都成了废纸,我现在就要求您停止那家公司的运作,直到我们的条约正式完成签署。”
“你!嘶好吧”
劳伦斯无可奈何而愤怒地轻捶了一下桌子,张开嘴却是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连连叹气说道:
“好吧好吧!您确实有权力这样做!您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容我告辞了!”
“您请便吧,波拿巴阁下,哼,记得把您收到的那一百万给退回去哦。”
莫普大法官得意地摇头说道,目送着劳伦斯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而后不屑地自言自语道:
“真是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而莫普大法官当然不会看见,离开房间的劳伦斯嘴角又是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随后劳伦斯直接来到司法宫的大门前,伸手拦下一辆公共马车,对马车夫吩咐道:
“去法兰西商业银行。”
马车夫扭过头来,小心地问道:
“去哪一家,先生?他们有很多分行。”
“去钱最多的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