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自陆慈恩眼底决堤,他满面是泪地对桃夭告罪:「桃师妹,是我来晚了,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
桃夭眨眨眼,别过头,强忍下泪意,答:「陆医仙不必如此,若说谁有错,那也是我的错,而不是任何人的错。」
「桃——」陆慈恩欲劝桃夭,然桃夭什么都不想听。
岑夫子会死,是因为她,三位师兄会伤重,是因为她,昆仑被闹得分崩离析,亦是因为她,她又凭什么要人安慰?
若过去,她肯听人劝,接受自己身为妖的事实,安然地留在幽都,是不是此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桃夭对陆慈恩垂眸拱手:「陆师兄,我没事,但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还有陆师弟都受了极重的伤,还请陆医仙受累,立刻带人替他们诊治。」
陆慈恩急忙起身,点头答应:「请桃师妹放心,济世救人,陆家责无旁贷。」
说罢,陆慈恩便要指挥着陆家人行动,然,奉命去寻合欢和亦非的许修远冲了过来,他一边朝那个许家人隐隐摇了摇头,一边朝陆慈恩怒吼:「陆师兄,你疯了不成?你可知道桃夭是大妖,她以人的身份混入昆仑,乃另有所图!」
面对许修远的严词质问,陆慈恩先是客客气气地拱手作揖,然后才淡言回答:「桃师妹是妖,乃是你的臆测。」
「——」许修远错愕,愤怒瞬间让他的脸色转为青白,「我的臆测?陆慈恩,你可知道,就在刚才,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等已经证实一件事,即墨桃家之所以会被灭门,桃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慈恩颔首:「我知道。」
许修远被陆慈恩的回答弄得几乎风中凌乱了,他卡着脖子尖叫:「你知道?!」
和情绪略显崩溃的许修远相比,陆慈恩的神情委实镇定,甚至有些太过镇定了。他一字一句道:「桃家被灭门,是咎由自取,桃师妹灭杀桃家,乃替天行道。」
「你——」许修远瞠目结舌,他强行压下眼底的荒谬,他又指着站成一排的四大妖,问,「陆慈恩,你且看看他们是谁?」
「我看见了。」
「……」许修远已然被陆慈恩这番做派,气得喘不上气,这时,李知行赶来支援,他上来便戳着陆慈恩怒骂,「陆慈恩,你果真不干净!」
陆慈恩眉目淡淡,对李知行的怒言,不作应对。
李知行却是更怒了:「这些年,人间修者没少上玉门来告你陆家的状,他们说你陆家私下救助妖一族,只怕是早已包藏祸心!
可我不相信,认定你陆慈恩是天底下难得的菩萨心肠,如你这般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和妖族有勾结!
可我错了!
难怪当初梵音往江陵去,你不将他打出来,却把他请进了门;难怪我为陆家杀去幽都时,你拦也不拦,眼看着我去送死;难怪人间求上昆仑来幽都救我的时,你只让一个陆离做了陆家代表!
陆慈恩,事到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若解释不清楚,那我只能当你,当陆家早已暗下和幽都沆瀣一气,狼狈为女干!」
陆慈恩勾唇,淡淡一笑:「随你。」
「——」连李知行都被陆慈恩这个老好人给气得脸红脖子粗,生生说不出话来。
而默不作声的许修远,已经找回理智,他不再看陆慈恩,而是侧身问乐正灵均:「乐正师兄,你又是为何而来?」
乐正灵均正被林家人拦住去路,气得面色铁青,是以当许修远反问时,他凛下眉目,不耐烦地答:「为了昆仑。」
「那你便不该站在那一头。」
「那一头?哪一头?」
许修远抬手,指了指立在他身后的十万昆仑弟
子:「乐正师兄没看见吗?昆仑十万余弟子,除却岑夫子,丹丘,芝兰和子渺,皆和人间站在一起。」
「呵。」乐正灵均微微一笑,但他的笑意里是如同风雪般冰冷的寒意,「许长老,究竟是我站错了位置,还是你忘了昆仑因何而来?」
「什么?」
乐正灵均微抬下巴,极为骄傲地说:「天下本没有昆仑,是神,仙和人合谋灭杀了妖族,神和仙归去九天后,天下才多了一个昆仑仙境!
可以说,天下有昆仑,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因为十万余昆仑弟子,而是因为我的亲弟弟,乐正兮辰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