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50年。
公元200年左右,时间还在汉朝,因缘际会,姬都第六次入世。
这一次,他落在尘世中的一耿姓人家,其父为其取名曰“的”,因此称为“耿的”。耿的出生时左手背上由一朵桃花记,见者均异之,不知其故。
耿姓原本出自姬姓。周皇室封姬姓亲属于耿地,后建立诸侯国为耿国,春秋时被晋国所灭。原耿国公族多以原国名“耿”作为自己的姓氏。
耿的父很早便牺牲于战场,耿的只与母亲相依为命。但他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为人慷慨多谋略,有将帅的才能。
公元218年,汉朝廷在西域设置戊己校尉,任命18岁耿的为戊己校尉。因西域苦寒,耿的在京城洛阳内安顿好母亲,独自一人赴任。
校尉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武官官职,战国末期设有此官,秦朝为中级军官,汉朝时达到鼎盛时期,其地位仅次于各将军。
戊己校尉受西域都护节制,西域都护是汉王朝中央政府派遣管理西域的最高军政长官。戊己校尉主要负责协助西域都护掌护西域诸国及屯田事务,戊己校尉单独设府,有府丞、司马、候等属官,所领吏士亦任征伐,秩比二千石。
西域约有近四十个小国,这些国家多以城郭为中心,兼营农牧,少数国家逐水草而居,粮食仰赖邻国供给。西域诸国语言不一,互不统属,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和其他原因,每国的人口一般只有几千人到两三万人,最少的仅有几百人。
车师国夹在汉朝和匈奴之间,地理位置险要,是南北疆沟通的要冲,属于兵家必争之地。车师国包括前部、后部、东且弥、卑陆、蒲类、移支六个部分,为车师六国。耿的的校尉府设在车师国前王庭。
在车师的西方与北方是游牧大国乌孙和匈奴(后期是鲜卑),其主体是欧罗巴人种的中亚两河类型。南方的楼兰,尼雅等地则是古老的地中海人种,各国之间还有一些四处游荡的羌族裔牧民则是蒙古人种。所以车师居民有着黄白混血,但以欧罗巴人种为主的血统结构。
它曾数度归汉又背汉,三年之内的三场大战,归汉了三次。公元74年,窦固率兵进击车师,大破匈奴,车师国重新依附了东汉王朝。不料,第二年匈奴又以两万骑兵大举进攻车师,无奈的车师人再次背汉,反而与匈奴组成联军攻击汉军,致使汉军几乎全军覆没。第三年,东汉再派七千余人进击车师,在交河城的战斗中大败匈奴,车师又再次依附了汉朝。
耿的接到任命,带五百队伍星夜兼程赶往车师国。车师古道的山谷风景绝美却寸步难行,喜怒无常的气候、怪石嶙峋的山路和奔腾的大河,时刻阻碍着队伍的前进。
到达任所,耿的送文书到乌孙等近四十个周边诸小国,显示汉朝廷的威望恩德,车师、乌孙等国的国王都非常高兴,派使者向朝廷进贡名马。
此时,北匈奴人被大汉将军霍亮的气势所慑,数年不敢进犯,汉匈战争暂时划上休止符。霍亮所立的南匈奴主,即蕙的儿子,一直与汉朝和睦相处,对汉朝称臣。但南匈奴与北匈奴不睦,连年战争,互有胜负,因此南匈奴请求汉朝出兵灭北匈奴。
耿的上任后的第二年二月,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车师国。耿的派司马领兵三百人前往援救车师,途中遭遇北匈奴大军,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于是北匈奴打败车师国后,继而攻打汉地金蒲城,从此汉匈之间的战火再度点燃。
第二年耿的被朝廷任命为窦宪的属员,与北匈奴人交战。窦宪是大司空窦融的曾孙,其妹为章帝皇后,皇帝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耿的在战前动员部下慷慨陈词:“宜将匈奴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二月,窦宪派耿的与耿秉各率四千铁骑、协同南匈奴王率万骑从朔方鸡鹿塞出兵,大军在蒙古西部的涿邪山会师,与北单于在蒙古稽落山作战,大破敌军,敌众溃散,北单于逃走。
耿的整军追击,直到私渠比鞮海,共斩杀名北匈奴王以下将士一万三千多人,俘获马、牛、羊、驼等百余万头,来降者八十一部,前后二十多万人。耿的和耿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余里,主帅窦宪令当朝文人作燕然山铭,刻石勒功,彰显后世。
因北单于已逃向西方,北匈奴人心离散。这时,南单于上书朝廷,建议乘机消灭北单于,然后,南北匈奴合并归汉,汉朝廷同意。南单于在耿的部队的帮助下,大败北单于,北单于受重伤,遁逃不知去向,北匈奴国遂亡。
耿的平定了北匈奴,从此威名大盛,北部边境也逐渐安宁,他们遂撤回至西域边境。巧合的是北匈奴残余部分也向西逃至西域地区,鲜卑人乘机迁入匈奴故地,北匈奴余部归附鲜卑,鲜卑由此日盛。
耿的回到交河城中的校尉府后,每日操演军马,早晚巡边戍境,监督屯田,不敢有丝毫松懈。
五月某日,耿的带领五百军马出城操练,训练完毕已是临近中午,有序回城。在城门入口处,人流拥挤人声嘈杂,一匹军马突然受惊,长嘶一声,掀落了马背上的都尉,踢飞了路边一名带面纱女子手中的竹挎篮,篮内的烤羊肉和馕撒落于地。
面纱女又气又怒,抬手拔出正坐在地上嗷嗷喊痛都尉腰上的佩刀,反手一招白蛇吐信,刺进了战马的肚子里,直至没柄,马短鸣数声,倒地扑蹄不已,都尉见状吓得半死。
汉朝多次攻打匈奴,派14万匹战马出关,回来的不到3万匹,战马的损耗极大,所以当时战马稀缺。朝廷实行“复马令”,规定凡是民间养殖马匹者,可以免除家庭三人徭役。骑兵更是倍加爱惜马匹,不惜让一匹马一天吃掉12个士兵的口粮。
都尉顾不得疼痛,摘下马背上的长枪,刺向面纱女子,与她拼命。面纱女子丝毫不怕不乱,挥刀迎战持枪都尉,刀法精妙,一刀快似一刀,连绵不绝,招式稳扎稳打密不透风。都尉本是骑兵不善于步战,渐难于招架。
耿的等人赶到,命亲兵隔开了二人,下马询问缘由,命亲兵采买烤羊肉和馕赔予面纱女,命都尉骑他的坐骑把死马拖回军营。然后驱散众人,他一人亲自步行护送面纱女和随行人员回城中民宅。
西域地区的民宅有异于内地,战乱频仍使民宅像堡垒,厚围墙皆是三米高墙,围墙上无窗,门是厚重的大木门,厚木门上留有一平时进出的小门。
面纱女在其随从人员簇拥下,伸右手叩门。耿的远远地站在后面,猛然发现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一个桃花记!他惊喜交加。
“且慢!”他慌忙大喊一声,众人皆回头看他。他刚想询问面纱女,小门从里面打开了,众人一哄而进,不再理他。耿的忙举起左手,将同样的桃花记示于她们。在关门的一刹那,面纱女回头一望,瞬间也看到了他左手上的桃花记,然后木门就关死了。
耿的孑孓独立,目之所及皆为高墙和木门,怅然若失。环顾四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众苍生皆在世间忙忙碌碌,但彼此之间却毫不相干。此时耿的虽身处闹市却突然间倍感孤独。
他信步登上旁边一家三层酒楼的最高处,极目远眺,远处的沙漠、戈壁和蓝天尽收眼底,夹杂在劲风中的沙粒飞打在脸上,心情略略平复。
等他收回目光,眺望近处时,却又喜又惊,喜的是对面就是面纱女家,从这里向下看,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清面纱女家里的庭院,大声说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惊的是对面二楼的一间窗户里,面纱女正在窗内定定地向上看着他。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耿的举起左手,将桃花记示给她看,对面二楼砰地一声把窗户猛地关闭了。
从此以后,每天出完早操,耿的都要绕到这家酒楼,独上三楼,坐上一小会儿。有空的时候,他也常过来,一个人一壶酒,自斟自饮,坐上很久。但是每次只要看到他来了,对面二楼的窗户就关上了。
每次日落西斜之时,阳光东射,耿的常常看到一个人影映在窗户纸上,对着窗户或端坐或伫立,云髻峨峨。
如此两月有余,酒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单独给耿的设了一个窗户正对的房间,平时不对外人开放。耿的每去独酌,打开窗户,对面的窗户则一直关闭。他看着左手背上的桃花记,恨只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八月末,北匈奴遂转而联合鲜卑进攻处于最前线的边城,收到边城守将求救文书,耿的立即率领三百人的先锋队直扑过去,于夜间突袭北匈奴营地,北匈奴骑兵四奔逃散。但天亮后,北匈奴去而复返,他们的反攻很快开始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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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地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战,但每次都被耿的率领着汉军打退了,直至天黑匈奴才退。
耿的认为要变被动为主动,否则明天匈奴还会来。于是在夜间带领精壮十八骑独闯敌营,耿的飞马在前,前中后各六骑。他们在刀锋箭雨中直扑向指挥营帐,砍死敌指挥使,放火烧了营帐,敌军大惧溃败。
耿的身中六箭,尚有余息,伏于马背,摇摇欲坠。众将将其绑牢在马背上,拼死送回城,转送回将军府中请名医治疗,另派别将守边城。敌军也失去指挥使,暂时不再回攻。
十月,耿的箭伤渐愈,北匈奴的战事暂无消息。正自无聊,不自觉地信步走进了那家酒楼。酒家突见耿的到来,欢喜和恭敬异常,百姓早已知边城一战中耿的的威武和神勇。让上三楼专室,浊酒一壶,自斟自饮,开窗眺望远近,渐觉开怀。
忽闻对面筝声轻响,对面二楼的窗户开了。耿的赶紧移目观望,一个穿浅紫色襦裙的女子立于窗前,透过窗户望着他。
紫衣女子看见他,在二楼窗户内对他行了一个万福礼。耿的见她汉人模样,发髻巍然,眉如墨画,鼻如悬胆,俊眼修眉,睛若秋波,顾盼神飞。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虽观之忘俗,但时隔多日,隐约不似以前的面纱女,他遂拱手道歉,起身欲关窗。
此女子缓缓举起了右手,将手背示于耿的,那手背上面赫然是一朵艳丽的桃花记!耿的惊得差点掉到窗下,他也将左手背上的桃花记示于此女子。
此刻,旷世持久不变的两朵桃花终于在一千一百年后见面了!耿的的记忆如泄洪闸口的水流一样奔涌而出,一瞬间,情难自抑,泪流满面。
紫衣女子坐于筝前,从容典雅,信手拔弹,筝声淙淙。先一首《归去来》,再一首《出水莲》,又一首《高山流水》,一声声古意苍苍,余音袅袅,仿佛穿越时空的韵律直击他的心灵。
耿的留意倾听,击节附和,不觉忘形。
酒家听到连续的拍案声,推门进来。对面二楼的筝声嘎然而止,窗户也立刻关上了。耿的惶然,问酒家:“对面是谁的府邸?”
“盐商和酒商尉迟山大人家。”酒家回答。
“复姓尉迟?他是于阗王室?”耿的问,他知道于阗国的王室姓尉迟。酒家点点头。
“弹筝之人却是何人?”耿的问地有些心虚。
“哈哈,那是我家三小姐,文武双全,文和武在本地均没有敌手。各国的巴郎子都云集在此地争睹芳容。”酒家骄傲地回答,丝毫没觉察出耿的的心虚。
“什么?你家是何意?”耿的有点奇怪,问。
“这个城内所有的大店铺都是尉迟家的,本酒楼也是尉迟家的物业。”酒家轻描淡写地回答,却让耿的大吃一惊。
这时有人敲门,店小二抱着一个挎篮放在桌上,说:“尉迟府刚送来的,吩咐立呈耿将军。”
耿的首先一眼认出这个挎篮就是那天被军马踢过的篮子,虽经修补但断痕依旧。篮里装着一个小酒坛,店小二打开封口,室内顿时酒香四溢,似玫瑰花似葡萄的香味弥漫满室。
“此酒是西域最名贵的陈年葡萄酒,没有之一,名曰“月夜美人”,尉迟府中极少将此美酒赠与他人。上一次见到这酒还是尉迟府中大小姐出嫁之时。”
酒家边介绍边赞叹边把酒斟到碗里,瓶很小,酒只盈盈一碗。酒家又从竹篮里拿出一个装满碎物的湿布袋,将酒碗放在上面。
“此为何物?”耿的指着布袋问。
“碎冰。”酒家答。耿的心中暗暗吃惊,西域天干物燥,十月气温似火,冰块极珍贵且往往有价无市,无处购买,想必这冰的价钱已经超过酒了。这尉迟家出手阔绰,必定生活极其奢靡。
耿的细看葡萄酒,恰似揉碎含霜黑水晶,春波滟滟煖霞生,甘浆细挹红泉溜,浅沫轻浮绛雪明。他一口全部咽下,只觉一股冷冽甘甜幽香立即萦绕于体内,舒适无比,他从未饮过如此美妙的液体,奇妙无比。
耿的不知道,在几十年后,一个叫孟佗的地方官,用了一斛(二十升)葡萄酒,买通了皇宫内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就获得了凉州刺史的官职,这就是著名的美酒换刺史事件,可见当时葡萄酒的稀有和珍贵。
店小二收拾竹篮、酒坛和冰袋,退出房间,酒家侍立旁侧。
“此女子何名?”他继续问酒家。
“回将军,三小姐名幽,年芳十九。”酒家盯着他看。
“哦。”耿的含糊地点点头。
他突然想起一个貌似很可怕的事情,急忙问:“刚才那坛美酒价值几何?”然后摸摸口袋里的碎银,应该是不够。
“那是尉迟府中赠送,承蒙将军不弃,亲自品鉴,荣幸之至,不敢破费!”酒家回答。
“不胜感谢!替我谢谢尉迟府中赠酒之人。”耿的放下心来,临走时打趣道:“以后来此饮酒,尚需酒钱否?”
“岂敢,岂敢!”酒家边答边送他出门。待他上马离去,酒家满眼笑意,低声自语到:“美酒已出,尚惜酒钱乎?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