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隆安帝之问,连戴权的眼皮都跳了一跳,私自豢养人手,还是见不得光的人手,说其包藏祸心,是没甚么问题的。
林如海满面惭愧的跪地请罪道:“此事臣原知道,贾蔷在扬州时……”
隆安帝不等他说完,就让戴权先将林如海搀扶起来,道:“当初你的密折里,对朕说过,朕记得。齐家将白、吴、沈、周四姓的人手都给了他,朕只是没想到,他果真将这些人全都收下了,还都带进了京!他从哪弄来那么多银子养这么多人?”
隆安帝隐隐有些怀疑,莫非是当初在抄家盐商时,动了手脚?
亦或是,林如海昏了头,将林家积攒的家底,都拿出来支持这个混帐?
可若果真如此,林如海要这么些人做甚么?
林如海如实答道:“皇上,贾蔷确有聚财之能。在扬州,齐家银狐齐太忠,一介布衣之身,却可与太上皇为友三十载,齐太忠便是当世陶朱。然而以其之能,却与贾蔷一个少年人结为忘年之交,合伙做起了些营生。并将嫡长孙派入京中,与贾蔷为友。臣猜测,他是将齐家未来之气运,寄托于贾蔷身上。”
隆安帝闻言皱眉道:“齐太忠不是个简单人物,莫要被他给蛊惑了去……”
林如海笑道:“这一点臣可担保,不至于此。齐太忠那只老狐狸,即便有些念头,也是看中了贾蔷身后的臣,以及臣身后的皇上。终归到底,目光还是落在皇上身上,他是明白人。贾蔷只是一个少年郎,他自己也有这份自知之明。另外,齐太忠三子,曾布下绝杀之阵,要杀贾蔷。那一次,着实险要。事后,贾蔷应该从齐家要到了不少好处。如今支撑他的,许就是这些好处。不过此事的确犯忌讳,回头臣就让贾蔷,将那些人手都打发走。”
隆安帝闻言,微笑中闪过一抹异色,道:“此事且再说罢,如今你行事艰难,有些人手帮一把也好。”顿了顿,又道:“爱卿,两江总督韩卿,一月内给朕上了三道密折,弹劾江苏巡抚赵栋,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毫无底线,将江南官场糟蹋的一塌糊涂!爱卿在江南多年,以为这赵栋,到底如何?”
林如海闻言,敛起面上的微笑,皱起眉头道:“赵栋啊……回皇上,臣对此人还真不是很了解,但江南官场上,贪腐横行,确有此事。不过,半山公是久历官场,见惯风雨之人。等闲昏官庸吏,还不至于让他一月内连上三道密折弹劾。由此可见,那赵栋必定是十分过分了。”
隆安帝脸色阴沉,道:“赵栋,还有那个江南提督刘祥,求到了甄家头上。甄应嘉那个蠢货,居然还有脸上折子替他们说话!不知死活的东西!”
林如海闻言,眉头愈发紧皱,轻声叹道:“甄家……有些麻烦。”
赵栋、刘祥,原就是景初旧臣。
哪个封疆大吏,不是天子的心腹之臣?
若说这两个已经有些棘手,那甄家就更麻烦了。
甄家,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和太上皇的家生子一样。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甄家已故奉圣夫人对太上皇有十年抚育之功,太上皇幼时最艰难的时日,是甄家奉圣夫人,以无微不至的慈爱护佑了他。
念及这份恩情,太上皇六次南巡,四次住在甄家,当着随驾王公百官的面,指着奉圣夫人言其为“吾家老人”。
奉圣夫人在时,每年生辰之日,宫里并诸王府,不知多少礼送来。
甄家从父祖起,在江南坐镇多年,以为天子耳目。
这等圣眷,也奠定了甄家成为江南第一家的底蕴。
即便是现在奉圣夫人过世已久,可只要太上皇在一日,就真的不好动甄家……
“不过,臣有一法子。”
眼见隆安帝脸色黑成锅底,林如海心中都为之憋屈,他沉吟稍许后,微笑道。
隆安帝忙问道:“爱卿有甚么法子?”
林如海笑道:“皇上,湖南巡抚郑思敏,算起来,也是太上皇的心腹之臣,但在景初旧臣中,此人勉强算是一股清流了。虽然难免和光同尘,但就臣所知,其在任上,兴教化,修水利,重农桑,可算一个干臣。皇上何不将其调入江南为巡抚,再将赵栋以升官之名招回京来,查办之!”
“郑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