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自知失言,打了个哈哈,问小角儿道:“你的孩子埋了没?”
小角儿“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众人先是一阵无语,随即又纷纷大笑起来。
黛玉问贾蔷道:“可让人准备晚饭了没?”
贾蔷笑道:“自然让人准备妥当了。”
黛玉这个“东道主”与人解释道:“我临行前,爹爹还同我说,让我到了苏州后,请你们吃松鼠桂鱼和碧螺虾仁……”
一旁香菱惊道:“要吃小松鼠?”
她身后小角儿和小吉祥两人也惊呆了的模样。
黛玉啐笑道:“一惊一乍的,再弄鬼,仔细你们的皮!怎会真是松鼠?不过是个名儿罢。你们不想叫松鼠桂鱼,就叫香菱桂鱼罢。”
众人哄笑起来,凤姐儿问黛玉道:“林妹妹,几时去看望姑母?”
她自然不会对一个没见过的贾敏有甚么孝心,而是着急回金陵王家。
原是准备让她自己一人去的,可路上发生了刺杀之事后,便是黛玉都不放心让她单独走一遭。
听凤姐儿提及黛玉亡母,众人都止了笑。
黛玉看了看贾蔷,轻声道:“明儿去罢。”
见贾蔷点点头后,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且在家里等着,我和蔷哥儿去扫了墓就回来,然后坐车出去看看姑苏,顺道去香菱家看看。”
凤姐儿不乐意道:“咱们大老远的来一遭,总不能不见见真佛罢?总要给姑母磕几个头才好。”
黛玉啐笑道:“哪有你的事,心意领了。”
探春取笑道:“二嫂子也该多读读书,林姑丈当前膝下无子,所以只能林姐姐前来祭拜。可咱们都是内眷,岂有内眷入祖坟的道理?你这是招祸呢。”
凤姐儿明白过来,却不肯服输,嘴硬道:“都换上爷们儿衣裳,还不都一样?”
众人七嘴八舌的取笑,凤姐儿一一反击,沉寂了不知多久的苏州林家祖宅内,还是头一次这样热闹非凡。
……
入夜。
神京城,荣国府。
荣庆堂上,贾母笑着看南安郡王太妃落座后,问道:“老太妃今儿怎么得闲过来了?”
南安郡王老太妃笑道:“今儿上门当了恶客,却是带了喜信儿过来。”
贾母闻言心头一跳,笑道:“咱们两家,还谈甚么恶客不恶客?上门和回家一样,难不成还要早早下拜帖不成?只是不知,老太妃说的喜信儿又是甚么?这些日子外面乱糟糟的,整日里让我一个老太婆提心吊胆,多久没得喜信儿的动静了。可是王府又有甚么好事?快说说,也让我家沾点喜气。”
南安郡王老太妃闻言笑道:“哎哟哟!太夫人这话说的,你家如今兴旺的快赶上国公爷在的时候了。一个宰相姑爷,一个武侯兼绣衣卫指挥使还是皇后娘娘侄女婿的重孙,就这还提心吊胆的?要我说,你就安安生生的将心放在肚子里,该享福受用的享福受用,再怎样,还能干碍到你?”
贾母苦笑道:“话虽如此,如海也这般劝我,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唉……”
南安郡王老太妃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放心不下的,这不是来给你送喜信儿来了么?”
贾母猜到了甚么,有些难为情道:“说来不怕老太妃取笑,家里这些女孩子的婚事,我家东府那个混世魔王说了,不准拿去结交交情。人穷富贵贱不说,品性第一。还说甚么高门里没几个好儿郎,多不考虑……”
她以为南安郡王老太妃是想上门说亲,只是南安郡王府的那几个歪苗瓜瓤,连她都看不入眼,怎么愿意嫁过去?
所以就推脱到贾蔷身上,她知道贾蔷这厮六亲不认,别说南安郡王老太妃,便是南安老郡王复生,估计都没多大效用。
南安郡王老太妃人老成精,自然听的明白贾家看不上自家儿孙,她扯了扯嘴角,笑道:“不是说你家姑娘,而是你家宝玉!你家女孩子自不用我来操心,有宁侯在,一个个都当女儿在疼,怕是选个王孙都不满意。宝玉眼见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正巧有一家姑娘,家世极好,身份也好,模样标致的紧,性格也好。若不是瞧不是我家王府的哥儿,我说甚么也要娶回去当孙媳妇呢!”
贾母闻言,有些心动了。
贾蔷在意女孩子的亲事,告诉她不可拿去随便做人情,可从未说过宝玉的不行。
若是果真能给宝玉说个家世好的好妻子,有个妻族帮衬着,也是好事。
念及此,贾母问道:“不知是哪家千金?”
南安郡王老太妃笑道:“是赵国公府的嫡亲孙女儿!”
贾母闻言傻了眼儿,怔怔的看着南安郡王老太妃道:“元平功臣那边的……还是赵国公姜家?!”
南安郡王老太妃笑道:“原是不合适的,只是如今你们贾家太兴盛了些。宁侯又屡屡宣称,大燕勋贵就不该分开国功臣、元平功臣两脉,都是大燕功臣,敌对起做甚么?姜家那老国公快到岁数了,不想走了后,姜家被宁侯连根拔起。这次遭遇了这样大的风波,宁侯都能安然无恙,往后再也没甚么能动摇得了贾家富贵了。所以,姜家才想着来示好。
这倒也在其次,若是他家姑娘不好,我也不会上门来提。可我亲眼见了他家那姑娘,也是奇了,姜家男人从上到下都是鞋拔子长脸,难看的很,这女儿却出落的顶好。
她老子如今是姜家掌权的,西山锐健营大将军,位高权重。姜家没几个女儿,这个宝贝的甚么似得。与宝玉门当户对,正好相合。太夫人若是愿意,明儿正好我请姜家四太太到府上做客,你不妨过去见见?”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上。
只尹家太夫人和尹褚母子二人。
尹家太夫人得闻尹后收走了尹褚进宫腰牌后,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待问明白缘由后,就落下脸来,看着尹褚不无痛心的问道:“你到底有多想当这个相国?这种事,是你一个五品司官能掺和的么?”
尹褚沉默稍许后,缓缓道:“母亲,儿子亦有心中抱负。就因为背负一国舅之名,这十多年来,每一回吏部升迁,皇后总强硬将我按在原地不动。这一回,吏部大调动,从吏部尚书到侍郎,都裁换去了。以儿子的资历和京察,便是升任侍郎都不为过。可是,皇后又按下了……”
尹家太夫人苦口婆心道:“你妹妹既然说了,还不是时候,便不是时候。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眼下朝廷里乱糟糟的,多凶险?你妹妹也是为了你好!再者,文选司那个位置,品级虽不高,可多重要,我一个老太婆都知道,你不知道?你妹妹压着你,就是怕你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里去!
你倒好,放着两个亲外甥不帮,跑去老三那边埋伏上。那老三……打小行事就面上恭敬背地里冷漠,眼睛白多黑少,颧骨高嘴唇薄,一看便是薄义无情之辈。
你往他身边靠,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