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爱。
卫宁被安排在顶层的一间休息室里,她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天了,除了依时会有人给她送饭过来之后就再没有人和她接触。许致恒更是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卫宁不知道接下来他打算怎么对付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有多么绝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她搬出孩子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许致恒并没有囚禁她,打开房门她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她不能走,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缠着许致恒,李明或许还会看她尚有利用价值而放她一马,不然,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房间外是酒吧里轰响的爵士音乐,以及人来人往的嘈杂声,这一层除了这间休息室外,其他房间是醉爱存放酒品、物料的仓库和工作人员的更衣室和餐厅。只要她打开房门就可以看到出出入入的侍者和浓妆妖娆的暖场公主。这样的环境她纵然想静下心来想想心事或索性什么也不管的蒙头大睡都不可能。
随着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女服务生走了进来。卫宁见过她,今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她送过来的。
“这是许总让我给你的。”女服务生将一个袋子递给卫宁。
卫宁接过来看了看,里面是全新的洗漱用品、护肤品还有换洗的衣服,应该是刚刚买的。
“这是许总拿过来让你给我的?”卫宁拿出袋子里的一瓶面霜问道。
“对啊!”女服务生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卫宁的心又点起了小小的希望火花,这护肤品是十年前她最喜欢的品牌,他竟然还记得。
“他人在哪儿?”卫宁先前紧走两步抓住女服员的胳膊,“许致恒,他在哪儿?”
“楼下6号包间啊!”女服员不明所以的答道。
女服员的话音未落,卫宁已经从她身边掠过,一溜烟的跑下楼。
6号包房门口,卫宁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耳边的两股捋到前面,让它们自然的垂在胸前,以前许致恒最喜欢她这个样子了。
卫宁嘴角噙着笑容,推开包间的门,“致恒……”
她的声音甜美,带着几分娇嗔,包间里坐着的几个人同时抬起眼眸望向她。
待卫宁看清包间里坐着的人,她顿住了脚步,脸色变得惨白,此刻她只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自己从来没有进过这间房。
许致恒好整以瑕的望着她,勾了勾嘴角道:“我们的最佳女主角到了,来,过来啊!”
他眼带讥诮的向她招手。
卫宁下意识咬着下嘴唇,双手在身前绞动着。
“过来啊!你不是想我帮你吗?过来!”许致恒说到最后两个字已经收起了调侃语气,声音冰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卫宁缓慢的向前蹭了两步,“司徒先生、李律师。”
司徒腾叼着雪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慢悠悠吐吞着烟雾。
李明目光阴冷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来,当着司徒先生的面把你的委屈好好说说。”许致恒身体向后悠闲地靠在沙发靠背上,闲闲的望着卫宁。
卫宁低垂着头,嘴唇已经被她咬出血腥,一股咸腥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不敢出声。
“不说嘛?你不说我可没办法帮你啊!”
“致恒~”卫宁乞求的望着他,声音暗哑得早已不复刚才的甜美。
许致恒冷笑一声,“不说吗?那看来只能我替你说了。”
卫宁打了一个寒颤,默默地摇摇头,她为了脱身半真半假编排李明的那些话,如果让他听到,那个后果她不敢想象。
她没想到许致恒会当面去和李明对恃,更没想到他会当着司徒腾的面这么做,他们不是有合作吗?他就不怕大家撕破脸不好收场吗?
许致恒当然考虑过这些,所以他会把分寸把握得很好,既要让自己出出心口的恶气,让李明受到点教训,又不把司徒腾最后的底牌掀破,给大家留下合作的空间。至于卫宁,做到这一步也就断了她重投李明的退路,后面的事情也就好把控了。
打定主意,许致恒的视线从卫宁身上掠过,投向司徒腾,“昨天米洛昏倒住院了。”
听他这么说,司徒腾只能配合演出,一脸吃惊地道:“是嘛?怎么样,严不严重?”
许致恒接着道:“就是晕倒在眼前这位卫小姐的病房。卫小姐,想必您也认识,在船上闹了那一出,刚被洛洛救下来没多久,又跑去自杀,戏多得无人能及。洛洛就是在好心去看望她的时候,被她递过去的一瓶水给迷晕的。”
司徒腾震惊的盯着卫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许致恒淡淡一笑道:“不过,您放心,洛洛在医院住了一晚,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已经把她接回家休养了。”
司徒腾如释重负,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
许致恒目光冷冷的瞥向李明,“据卫小姐说,迷晕米洛的那瓶水,是李律师送过去的,她还大胆推测说是李律师想迷昏她,对她意图不轨,不想意外殃及到米洛。我想问问李律师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吗?”
李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让卫宁去找许致恒收拾残局,想办法不要引起他的怀疑,但他没想到卫宁是这么说的,现在火苗引到了他的身上,还是当着司徒腾的面儿,这个弹要他怎么拆,才能既把事情圆过去,还能不破坏双方的合作。他饶是聪明,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许致恒勾勾唇,目光阴冷,“司徒先生,就算惹您不高兴我今天也要把事情搞搞清楚,米洛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看着她凭白无故受这种无妄之灾。”
司徒腾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目光凛冽地扫向李明,“混账东西,这到底怎么回事?快点和许总说清楚!”
李明的眼刀快把卫宁剐了,现在情况很明显司徒腾为了保住和许致恒的合作,要拿他开刀了。
他咬了咬牙站起身,垂着头道:“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司徒腾也明白,这事情已经很难自圆其说,再说下去如果把微型炸弹的事给露出来,那么他和许致恒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为今之计,只能快刀斩乱麻。
“来人!”司徒腾向门外喊道。
几个黑衣保镖应声走进包间,垂首站着,等待他咐嘱。
“把李明给我带下去,请家法。”
几个黑衣保镖愣了一下。“还不快去。”司徒腾吼道。
李明知道这顿鞭子是躲不过了,索性自己走过去,对为首的保镖道:“我跟你们走。”
许致恒可没打算让他这么简单的蒙过去,鞭子他得挨,但话今天也必须说清楚。
“李律师,等一等。有几件事,我还得向你核实核实,说清楚再领罚也不迟。是吧,司徒先生。”
司徒腾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强颜欢笑道:“当然,当然。”
许致恒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卫宁,“听这位卫小姐说,你用她孩子的安危威胁她,让她离间我和米洛的感情,好成全司徒先生对米洛的痴情,是有这么回事吗?”
李明听到这段话时,自己都震惊了,他真没想到卫宁会这么说,这要他怎么答?
许致恒翘了翘嘴角,目光直接火辣辣落在司徒腾身上,“听说您一早看中米洛,一直伺机撬我墙角,是这样吗?”这番话他早就想问了,现在机会正合适。
司徒腾不怒反笑,“我承认我对小洛有兴趣,我很欣赏她,但不是你嘴里所说的那种感情,我想李明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才会做出这种混帐事情,伤害到小洛,我很报歉。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门口的保镖,“你们还等什么?快把人带下去,给我狠狠的打,谁要留情就是和我司徒腾过不去。”
保镖再次要将李明带走。
“等等!”许致恒站起来,走到李明面前,“我还得替卫小姐多问一句,她的孩子呢?”
“什么孩子?”李明反问道。
“不是你用孩子威胁她的吗?”
“我不知道什么孩子,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她想勾引你。我呢,又误会了先生对米小姐的感情,才会和她一拍即合的。当初,她和我说过,她要回J市找孩子的父亲重修旧好,求我带她回国,我也是可怜她,才帮忙的,没想到她现在反咬我一口。”
“够了!”司徒腾打断了李明的话,“快别把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交易拿出来讲了,我没功夫看你们狗咬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快,快,快,把这个混帐给我带下去,我不想再听他说一句。”
保镖把李明带了下去。
许致恒睨着卫宁,“你现在打算怎么解释?”
卫宁抓着他的胳膊,颤着声音道:“致恒,那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没有骗你。那个人把他藏起来,不肯交给我,你帮帮我吧!”
许致恒拉开她的手,嫌弃的掸了掸衣袖道:“卫宁,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找那个也不知道存不存的孩子。”
“致恒,谢谢你,谢谢你。”卫宁握着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米洛,这件事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现在请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卫宁讪讪地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终垂着头走了出去。
许致恒坐回沙发上,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口干了。
司徒腾破天荒的给许致恒把酒重新满上,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从来不会给人斟酒的,但他却做得特别的自然。
“小洛,现在身体怎么样?”他和蔼象一个长辈在唠着家常。
“她没事,早上还吵着要去上班呢!”
“那怎么行,那些药物对身体都是有影响的,你没让她做个全身检查吗?”
“做了,连脑扫描都做了。”许致恒故意这样说。
司徒腾愣了一下,然后牵牵嘴角笑道:“你也未免小心得过了头,不过查查也没坏处,小洛有你这么一个紧张她的男朋友,是她的福气。”
这时,两个保镖架着奄奄一息的李明敲门进来,李明赤着上身,背上布满被皮鞭打得血痕,一道叠着一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司徒腾掀了掀眼帘看了他一眼,然后幽幽地对许致敬恒道:“许总,你对我这个交代还满意吗?”
“司徒先生赏罚分明,令许某佩服。”许致恒低垂着眼帘小口抿着酒,敷衍地说着场面话。
司徒腾象是没感受到他的轻漫一般,冲保镖挥了挥手道:“带下去!谁也不许管他。”
李明被人象狗一样丢在了后巷,他踉跄的爬起来,扶着墙走了两步,身体晃了晃就栽倒在地。他蜷缩在墙脚,扯着嘴苦笑,无论他在人前多么的威风八面,有多少人对他卑躬屈膝,他都只是司徒腾的一只狗。只要司徒腾一个不高兴,分分钟钟就能把他变成一只丧家之犬。就象现在这样被丢下,由得他自生自灭。
“你没事儿吧?”一个男人走过来,蹲在他身边问道。
李明很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儿,特别是当他发现这个人还是许致恒的人,他将头埋得很低,吃力的侧过身,不去看阿怪。
阿怪低笑一声道:“你不用这么忌讳我,我不会笑话你的,我们说白了还不都是别人的狗,你看我现在光鲜,说不定下一刻我就混得比你还惨呢!”
李明被他戳中了心事,慢慢抬起头来。
阿怪将手架在他的腋下,道:“我扶你起来吧!你自己能走吗?”
李明点了点头,撑着阿怪站了起来,手扶着墙,艰难得挪动了一步。
阿怪叹了口气道:“还是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车开到巷子口。”
李明忍着背部火辣辣的刺痛,扶着墙站在巷子里,没有想到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手帮他竟然是对家的人。还真是讽刺。
阿怪停好车,打开后车门,走过来,重新架起李明,一步步挪到车上。
关好车门,阿怪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透过倒后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李明,“你家住哪儿?”
李明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在考量让对头人的手下到自己的家里这个举动是不是太过不明智。
阿怪看穿他的心事道:“算了,算了,我送你去最近的酒店吧!这样你也不用带我去你家,我也不用带你去我家,大家都安心。”
车子驶向主路,穿过酒吧林立的酒吧街,阿怪在一家通宵营业的药店门口停了下来,他走进药店功夫不大拎了一袋外伤药出来,丢在副驾驶座上,重新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