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卫宁一直在醉爱住着,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只能听从许致恒的安排住在这间休息室里。除了给她送饭的服务员,只有露露来过,很客气地和她说许总希望她配合做一次体检。
卫宁现在是肉在砧板上,不得不从,也只能乖乖的跟着去了。到了医院,一看检查的全是妇科项目,她也就基本明白许致恒的意思了,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等他知道自己没骗他,自然会来找她,想通了这一点卫宁反而更顺从了。
果然,在检查结果出来后,她等来了许致恒的到访。
他让人把她请到他的办公室,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抽烟,细碎的阳光照射着他完美的侧颜,晕染着淡淡的金色光圈,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俊朗、迷人,只是隐在暗影里的另一半脸多了一份阴郁和深沉,这是过去他身上所没有的。
物是人非,他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想起过去的时光,卫宁悲从中来,她的一个决定令她错失了所有的美好,生活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落差带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让她从此失去了触手可得的幸福。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那该有多好。
“致恒。”她依然向以前那样叫着他,有那么一刻恍惚回到了从前。
许致恒淡淡地转过视线,将烟捻熄在手中的烟灰缸里,顺手将烟灰缸放在窗台边。
“坐吧!”他示意她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回大板椅上。这是一个谈公事的姿态,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老板台,距离不算远,足够他看清她的每个表情,又不算近,足以与她形同陌路。
她依言坐下,抬着眼眸望着他,她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哀伤,眸光中泛着点点湿润,潋滟的水光在炽光灯下愈加明显。
她这般娇弱哀怨的样子,实在令人特别是男人,倍感怜惜,但是许致恒却心如钢铁不为所动。
他靠在椅背上,微扬着下巴,淡淡扫了她一眼,“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孩子的事,既然你想我帮你找到孩子,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详细的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我也好让人按着线索帮你。”
“你还是在意的,是不是?我知道你不可能这么无情,你还是在意我和孩子的,对不对?”
许致恒面无表情,淡淡的道:“你想太多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承认吧!致恒,我知道你还在乎我,我们那些过去,你都还记得对不对?”卫宁舒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那天你让人给我送来的东西,都是我以前最喜欢的牌子,你还都记得。你从没忘记我,没忘记我们一起的日子。致恒,我后悔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一遍一遍想我们的过去。你也是,对不对?”
望着卫宁兴奋得发光的眼睛,许致恒讥讽的冷笑道:“记得的人不是我,是米洛,那些东西是她给你买的,只有她才会这么善良还想着你住在这儿会有什么需要,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吧?”
卫宁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双手紧紧攥着,如果说这世上她最不想要的关心那就是来自米洛的关心,可偏偏好象也只有她还会关心她。她在游轮上被拍卖时,是米洛出手救下的,她自杀入院,是米洛来看望的,她现在被困在这里,还是米洛惦记着她的日常需要。这是她最不想承的恩,这对她来说无疑等于侮辱。
许致恒没有心思去考虑她的想法,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还是直奔主题,他只想尽快弄清楚孩子的事情,给自己给米洛一个交代。
“现在可以说了吧!如果你真想找孩子的话,就从孩子出生开始说起,把你知道的每个细节都说清楚。”
卫宁的目光飘向某个遥远的地方,微微有些出神,“那年我和王猛刚刚到达英国不久,他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他很高兴,向我求了婚,很快我们就在英国注册结婚了,又过了几个月我肚子渐渐大了,他就提出不如我休学在家休养,等孩子出生后再回去复读。”
“我当时体质不太好了,总是很容易疲倦,也就听从了他的安排,后来,他要到丹麦谈一个合作项目,一走要走半年,他不放心我,就安排我和他一起去了丹麦,辉辉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对了,我们的孩子他叫辉辉。”
许致恒蹙了蹙眉,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我们的孩子”这五个字。
卫宁顿了一会儿,看许致恒没有反应,她垂下眼眸接着说道:“辉辉,非常听话,也很聪明,他的眼睛黑黑亮亮的特别好看,鼻子翘翘的,特别可爱。现在想想,我觉得他长得更象你。”
许致恒觉得卫宁就是成心的,他烦躁地点了一支烟,“接着说。”
卫宁抿了抿唇接着道:“可能是因为我怀他的时候,一直体质不好又整天跟着王猛东奔西走的原因吧,辉辉从出生身体就一直不好,总是生病。到了他差不多一岁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就是那次检血发现辉辉的血型是AB型,可我和王猛两个都是A型血。致恒,我记得你是AB型的,对吧?”
许致恒蹙了蹙眉,猛吸了一口烟,“继续。”他选择无视了卫宁的问题,但他知道她是对的,他是AB型血,这样那个孩子是他的孩子的可能性又增高了。
“王猛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她把我关进了地下室,不断的打我,折腾我,问我给他带过多少绿帽子,无论我怎么说我和你是在他之前的事情,他都不相信。他一直把我锁在地下室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见辉辉,他说象我这样的荡妇不配出去见人,更不配教育孩子。”
提起这段往事卫宁情绪非常激动,她抚着面手轻轻颤抖着,大滴大滴的眼珠滴落下来,落在办公桌上,留下一点点的水痕。
许致恒望了她很久,终于还是抽出张纸巾递给她。
卫宁擦擦脸上的泪,哽咽着继续说道:“那段时间他生意特别不顺,他心情不好就会喝很多酒,喝醉了他就到地下室折腾我,在我身上发泄不满。后来,他开始以不支付辉辉的医药费要胁我,无耻地要求我帮他拉拢客户,他说反正我这么下贱,不陪男人也是浪费。为了辉辉我不敢反抗他,只能一次次按照他的要求去陪那些男人。”
“有时,我趁他心情的好的时候,就向他提出想看看孩子,可是无论我怎么求他,他就是不肯。后来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听到辉辉喊妈妈,精神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瘦,根本没办法再出去为他陪客,他见我没了利用价值就把我送到了疗养院。从此无论是他还是孩子,我都再没有见过。直到李明找到我。”
许致恒吞吐着烟雾,等待着她渐渐平抚了情绪,“你说孩子得了重病,那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你还记得吗?”
卫宁捧着头眉头皱得紧紧,好象很痛苦的样子,她绝望地摇着头道:“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了呢?我天天都在想他,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天啊!我是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啊!我怎么会连他得什么病都不记得了?”
许致恒目光灼灼的盯着卫宁,想从她的表现里找出一些破绽,但是没有,她的样子真的很困惑,情绪也很激动,根本不象是装的。可是那么细节她都记得,为什么偏偏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遗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