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四五岁的男童戴花穿裙子,打扮成小女娃,要么是送去小倌堂子,要么就如当年小万崽那般,被野鸡班子买去训练,卖给有特殊爱好的人做玩物。
年幼的霍誉不懂这些,只是小孩子的直觉,他觉得做丫鬟要好过那所谓的好地方。
“啊?后来你便跟着我爹走了?去了哪里?”明卉的心提了起来,如果去的地方是满城,那么这事情就简单了。
“那里离云梦山很近,有个叫大洼子的村子,因为早两年发洪水,村子受灾严重,大多数人家都搬去了地势较高的地方,还留在大洼子的住户都是家里盖不起新房的穷苦人家,或者老弱病残。有户人家的老人病重,无钱医治,承蒙老太爷慷慨解囊,后来,老太爷给了那家的媳妇一百两银子,请她照顾你些日子,还买了我给你当玩伴。
那家的媳妇初时是怀着感恩之心的,对你还不错。
有天晚上,那家的男人叫了女人出去,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男人说有人要出五百两银子买你,女人初时不同意,后来被男人说服了。
我很害怕,便带着你跳窗户逃走,我们藏在屋后的草丛里,那男人不相信两个小孩能逃走,以为是有人带我们走的,担心被发现,他们没敢久留就逃跑了。
那一夜,你醒来却没有哭,比平时每一次都要乖巧安静,我们在草丛里藏了一夜,次日老太爷回来,找到了我们。”
霍誉的目光落到明卉的脸上,晶莹的小脸,明亮的眼睛,当年的小娃娃终于长大了,如他想象中一般美好。
“谁要买我?”明卉问道。
霍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明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霍誉其实是知道的。
“我爹让你发誓,不能向我说实话?”明卉又问。
霍誉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后来崔娘子带着汪平和汪安来了,老太爷腾出手来,送我去了师父那里。”
明卉知道他是想要岔开话题,可还是问道:“他没有送你回家?”
“嗯,老太爷认识我的外祖父,外祖父托他送我去师父家里,我在师父家一直住到十五岁,离开师父家,便进了飞鱼卫的大营。
那时我很忙,当年的事已经年代久远,老太爷不说,我更是无从查起。”霍誉忽然有些感伤,前世,有很多事还没有来得及去做。
“你再也没有回过家?那令堂”明卉遍得,霍誉的母亲改嫁了,难道是因为儿子有了师父,了无牵挂,这才改嫁的?
霍誉的目光终于从明卉脸上移开,他垂下眼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丢了以后,我娘出去找我,再也没有回来,外祖父无暇照顾我,这才把我送到师父家里,半年之后,外祖父一个人回来,对外便说我娘远嫁了,外祖父就此一病不起”
明卉心头大震,她一直以为霍誉的母亲远嫁他乡,没想到却是生死未卜。
霍誉幽幽地说道:“后来,我找到了当年的拐子,拐子被抓,正在服苦役,据那拐子交待,中间人给了她二百两,让她把我卖到小倌堂子,说来也巧,那拐子带我来到城里,却发现因为以前的案子,衙门正在缉拿她,还贴出了画像,她担心暴露,就把我便宜卖给相熟的人牙子,叮嘱人牙子把我卖到小倌堂子里去,阴差阳错,我被老太爷买走。
那拐子说,中间人是她认识的一个稳婆,至于雇主是谁,她不知道,她是收钱办事。
我找到那个稳婆家里,可惜那稳婆早在几年前就病死了,儿孙们并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