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就等啊等啊,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后终于听到了喧嚣声,她连忙勾着头往窗外看去。
远处的朱雀街口,一行人骑马而来。伴着飘飘洒洒的芬芳花瓣,她一眼就看到了打头的年轻男子。他穿着大红色的状元袍,眉目清俊,面如美玉,虽是读书人坐在马上却一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模样,对比起身后骑马护送的禁卫军毫不逊色。
姜昭兴奋地不能自己,明明马离忘仙酒楼的位置还有很远,她就拿起花瓣洒下去了,香囊丝绢也丢了不少。
她一番先声夺人,游街的一行人当即抬头看过去,为首的陆照看见高楼上探出的熟悉身影,勒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
他没想到她会出府,没想到会来看他游街。
呼吸乱了一瞬,陆照的冷静克制全部瓦解,他夹紧马腹,突然策马加快了速度,打了他身后的人一个措手不及,茫然之下也跟着提速。
一直到忘仙酒楼,陆照降低了速度,抬头看向楼上的小郡主,展颜一笑,眸光潋滟生辉。
姜昭与他对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小脸红彤彤的抱着香囊丝绢就往下面扔去。
陆照被砸了满怀,身后的褚伦包括探花郎等人全都未能幸免,也受了好多花瓣香囊。
“京城的小娘子太热情了。”陆照听得褚伦嘀咕了一句,含笑不语慢吞吞地往前,缓慢的速度与先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昭不停地往下扔花瓣香囊,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一双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姜晗等人看她欢乐到额头出汗都不停下的样子,心下欣慰不已。
“她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四哥,你说我们在宫里见过她这样笑吗?”对面,九公主一脸疑惑询问洛王,洛王沉吟一会儿摇摇头。
“第一次见昭昭如此开怀,如果昭昭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靖王喃喃自语,舍不得将视线从少女红扑扑的脸颊上移开。
好不容易忙完了边防卫一通乱七八糟的事,简指挥使刚到朱雀大街就看到姜昭出奇激动的一幕,暗骂了一声连忙派人催促游街的人快点滚蛋。
万一因为兴奋过度,昏厥过去怎么办?状元和榜眼长的也就那样,有什么好看的。
今科一甲三名游街结束,重新回宫,靖王殿下奉旨设下春恩宴。
春恩宴上不出意外,陆照和褚伦二人是最为夺目的两位。靖王惜字如金,寥寥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语后,端起酒杯与众人共饮,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状元郎陆照的身上。
“本王昔日去安国公府,姑父向本王提起过你。”不善言辞的靖王脱口而出陆照同安国公府有关系,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照姨母昔年嫁入安国公府,受亡母临终所托,在照进京后收留了照一段时日。”陆照坦然地解释了自己同安国公府的关系,用到收留二字隐晦地表达了自己家境贫寒。
众人一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落魄被收留的远亲。
靖王面无表情地点头,举起了酒杯,“本王与你同饮。”
陆照一杯烈酒饮下神色不变。
靖王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倒满了酒杯,周围人也跟着一同喝下。
几杯酒下肚,褚伦醉倒,陆照脸色平静。有人提议要行酒令作诗,他也欣然应允,完全不见醉意。
然而这时,陪侍在景安帝身边的乾清宫总管王大伴带了陛下的口谕突然出现。
他先笑眯眯地向气质冷然的靖王殿下行了一礼,然后环顾殿中,看向了红袍的状元郎,“陛下口谕,听闻状元郎还未取表字,陛下赐下二字,明德。还请状元郎谢恩。”
陛下亲自赐下表字,陆明德!
陆照眸光微动,行礼谢恩。他想游街之时的场景该是传到了景安帝的耳中,明德二字意味深长。
春恩宴以王大伴的出现散去,陆照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被宫人送回到梧桐巷的宅子。
天色发暗,不见陆十,陆照自己打开房门进去,身上还穿着游街的大红袍。
屋中点着蜡烛,陆照阖上门抬眼顿住了脚步,今日朝他掷花的少女脆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陆表兄,你穿着状元的红袍真好看。”姜昭的兴奋不减,今日她不仅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还最为风光地参与了一甲前三名的游街。
尤其是看到了陆表兄身着状元红袍的风华,姜昭按耐不住地想,如果她和陆表兄春风一度的时候,他的身上还穿着这身红袍……
陆照定定看着笑盈盈的小姑娘,呼吸微重,那几杯酒的作用终于见效了。
他已微醺,而姜昭正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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