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人品倒是其次。
然而几副画卷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傲华贵的小娘子,熟悉的清冷眼神让他认出这是崔家的女儿。
曾经依偎在皇后怀中,对他淡淡一瞥,他高攀不上的小娘子。
昔日长信宫宫娥的话以及皇后的举动都表明,这位崔家小娘子原本会是辰王的王妃,甚至太子妃,皇后。
不过,兴许是崔家和皇后看出了先皇对辰王的失望,想要在姻亲上多结一门助力,没有让她嫁给辰王。
皇后的亲侄女、高傲的世家女就这样留到了今天,他选王妃的时候。
看到她的画像,一瞬间,他想了很多。诚然,选她做王妃,可以让崔氏放轻戒心,也能暗合先皇隐蔽的心思。先皇对辰王失望想遏制崔家,但也不想辰王和崔家失去尊荣。
好处很多,但对他而言,坏处也更多更深远。
一旦选了她,他将不会有任何妻族的助力,却还要受皇后和崔家的钳制,前朝后宫都被牵制,将寸步难行。
而且,将来若要处置崔家,这个女子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父皇,儿臣觉得崔家小娘子品行贤良性情温婉,堪为王妃。”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他还是选了这个高贵的世家女子做他的王妃。
甚至于,他让崔家女平安生下了嫡长子,登基为帝后给了崔家足够的颜面,让崔家女做了皇后。
可能崔家和辰王没有动手谋逆的话,他会纵容他们安享富贵……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帝位的诱惑不是常人可以抵挡,辰王发动宫变,他的外甥女代替他中毒……
看着几欲断气的小外甥女,愤怒之下,崔家被他满门抄斩,不过在下旨的那刻他心中竟然有一丝害怕崔家女跪倒在他的面前求情。好在,她没有,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崔家女关闭了宫门,交出了象征着皇后的凤印,言从此不再见他。
“她不见,朕又何曾想见她?传朕的旨意,凤印交由高氏,晋高氏为贵妃,摄六宫事。大皇子交由康宁宫抚养,不见其母!”他心中发冷,怒意更甚,崔家是她的亲人,那他又算什么?崔家要害他,死得其所,她又站在哪一边?
不见,那就永远不见!
……“舅爷,小舅舅!”
颌下的微痛让景安帝从过往中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怀中因为兴奋手舞足蹈的小盘奴揪掉了他的一根胡须。
海棠花下的女子已经抱着幼子迎上前来,恬静的笑容不复冷霜,“陛下,您下朝怎么连衣服都还没换?”
“父皇,嫒嫒!”幼子看到他更加高兴,探着身子要从自己母后的怀里到他的怀里去。
景安帝接过来幼子抱在了怀中,一手抱着一个小娃娃,索性他年少习武,这些年也没有断过,精力体力都龙精虎猛,完全不觉得吃力。
“小盘奴去金銮殿找朕,下了朝她又要找琝儿,朕就带她直接过来了。”景安帝感受着手臂的重量,收起了过去的回忆。
他温声同崔皇后说话,又问她琝儿今天都收到了什么礼物。
“总没人亏了他去。”崔皇后笑笑,示意琝儿父皇的生辰礼物还没到。
“礼物,嫒嫒礼物!”一听到生辰礼物,小嫒嫒激动起来了,拉着对面小舅舅的手,着急地表明她给小舅舅准备了贺礼。
然而,嫒嫒的小表舅看了看她空空的小手,一脸迷茫。
“盘奴,奶糕。”她见小表舅不信,大声开口,有好多好多奶糕在娘亲那里。
一声干净利落的盘奴,惹得景安帝和崔皇后都笑出声。
“盘奴那个促狭鬼睡着了,不要弄醒她,让人把奶糕拿过来。”景安帝开口吩咐,走进宫中,脚步轻快。
“促狭鬼。”嫒嫒很快学会了这句,跟着念叨。
于是,当姜昭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去到长信宫给小表弟生辰礼物,自己就成了女儿口中的促狭鬼。
陆嫒嫒一口一个盘奴,一口一个促狭鬼,姜昭气的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舅舅,你还说你能带好嫒嫒呢。”她弄清缘由,在景安帝的面前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孩子嘛,就是这样。你以前一两岁的时候还跟着骂朝中大臣是田舍奴,现在不也没事?”景安帝不以为意,还将姜昭小时候的光荣事迹说了出来。
姜昭没话说了,气的脸颊鼓鼓,吃了两大碗的饭。
吃完饭精神足了,她小声嘀咕,“还不是舅舅教的,不仅骂田舍奴,还说某大人是老顽固,茅房的石头。”
“茅房的石头,臭又硬。”嫒嫒又学会了,拍着手高兴地不得了。
景安帝瞪了姜昭一眼,捂住两个孩子的耳朵。
不过姜昭看出了他眼底带着的笑,有恃无恐,慢悠悠地和崔皇后赞了一句,秋海棠开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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