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忙问道:“你对杀人已经没有感觉了吧?是不是已经麻木了?”
莉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何止是麻木啊,已经此地哦为家常便饭一样了,你知道么?杀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姐妹,那样子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对待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呢。最开始的时候,我杀了我同住在一个房间内多年的师妹,她比我小两岁啊,那时候,每一个房间两个人,师父和我们说一个房间只能留下一个人,一生一死,死的自然什么都没了,而活下来的,有机会成为他的弟子。我和那个女孩交谈了很久,她原本比我优秀的,但是你知道么,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厉害,就是你被逼到份上了,没有退路可言的时候,那时候你会觉得绝望或者什么的都无所谓了,什么感情,什么金钱,在生与死的选择中,你会完输给现实啊。”
凌灵皱了皱眉头,继续听她倾述着。
莉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说了很多曾经一起走过的过往,说是一起吃一起住,在没有家人,都被送到这里,成为最为要好的朋友,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但是为了活命,我们又在回忆了一切之后,瞬间成为了敌对的关系。兵戎相见,并且互不相让,那样子就像我们不曾一起经历过一样。”
她接着说道:“她不曾想过,曾经她比我要优秀很多,却在那一日,死在了我的手中。当时,我得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简直血腥至极,虽然我是赢家,但是我也受了严重的伤,身伤痕累累,不像个样子。而她的尸体,就在我眼前的不远处,过了那个激动的劲,一下子气氛变得恐怖了起来,对面就是一个尸体,你总会觉得她在盯着你看,就算是把她的眼睛合上了,我还是感觉浑身都在发抖,她是我第一次杀得人,你知道么?那种感觉真的让我怕死了,一个曾经那么好的朋友,被我杀死了,心中那种五味杂陈,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的,何况,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十二岁就面对如此血腥的事实,那是怎样一种残忍呢。她死了,我的心在那一刻也慢慢发生了变化。然而,那时候,师父只是挨个房间送去了金疮药,然后就在没有任何的安慰了。”
凌灵皱了皱眉头,说道:“也难怪了,从小就接触这样血腥的场面,真是常人也无法承受的。”
莉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守在尸体旁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还是如往常一般,送饭送水,没有办法,饿了只能吃,渴了只能喝,直到她的尸体开始发臭,师父才放我们出来。然而,这次的厮杀只是一个开始。把我们放出来之后,剩下的人又来了一次大的厮杀,几十人只能有一人活命,你知道么,那个场面,简直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有活命的想法,一个密闭的大房间,师父就在远处那么冷冷的看着,场中的我们,眼前都是敌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命。但是,只有一个人能活,所有人杀红了眼,但是,也在同一时间,一个个的又都倒了下来。经过两个时辰的持续厮杀,只有我和一个师弟留了下来,但是,我们都已经没有战斗力可言了,我们都受了很重的伤,我失去了一条手臂,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而那个师弟比我还要惨烈,眼睛失去了一只,半边身子都残破不,肠子都外翻出来了。”
凌灵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后来打了么?这样的场面应该是打不下去了吧。”
莉莉沉默了一瞬,说道:“师父看只剩下我们两人,先是看了看那师弟,回来又看了看我,最后一个血腥的事情发生了,师父回头走向师弟的位置,将那师弟的脑袋一扭,又走回我的位置。那时候我怕死了,真怕他会一掌拍死我,但是他没有,他直接把我抱起来,随后又给我医治,又给我接上手臂。从那以后,他对我百般的好,突然的转变都让我忘记了,他曾经凶狠的样子,只记得他是我的师父,他对我是那样的好啊。”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只记得他的好,这很正常不过,你说的这个过程似乎很是血腥啊,还好你活过来了,坚持到了最后,如此一来,的确让自己有了一些机会,可以见到倾城了,也算是你们姐妹的缘分没有尽啊。”
莉莉沉默了,她自己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种绝望,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想起了。所以她曾经可以的想忘记过去,忘记那不堪回首的岁月,那样的血腥,那样的惨无人道,他选择了短暂的遗忘,遗忘那段时光,只记得眼前的美好。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杀人,杀人,再杀人,她的心也从不安,再到麻木,这一切的一切,让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
凌灵看着沉默的莉莉,也是连连摇着头,关于莉莉被掳走之前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一个八岁的孩子,从什么都不懂,看着自己的村子里,那些熟悉的邻居一个一个都被杀掉了,原本温馨的村子被一把火烧去,目睹了这一切,所还不是结束,她被卖到这药神宗,然后,一场一场血腥的厮杀让她一点点的变得冷酷,除了那靡言能给她一些有目的性的关爱之外,甚至她都没有任何的活下去的勇气了,她活着或许就如行尸走肉般吧,说是下一任的宗主人选,但是,下一任谁说的准呢?这靡言或许真的想将位置传给她,毕竟那靡言已经是入了魔,就算如此,她也只不过是那靡言的工具罢了。如此血腥,如此暴力的靡言,怎么会有感情存在呢?不会有的,什么都不会有的。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你想没想过,他可能对你的关爱只是把你当成是一个工具呢?”
莉莉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而且我之前也觉得能被师父这样看中,也是我的荣幸吧,但是从知道姐姐要来报仇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或许我应该醒来了,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凌灵又问道:“你对这仇恨怎么看?毕竟是你德高望重的师父啊,你相信是他做的么?”
莉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确定啊,当时我听到姐姐要来报仇的时候,我就确认,这件事情一定是师父做的,因为这符合他的一贯作风,所以,我从那一刻开始,就纠结起来了,纠结我是应该反抗他去帮助我的姐姐,还是应该帮他去对抗我的姐姐,最后,我没有答案,他确实很坏,但是他对我确实是真心的,真心到让我感动。所以刚刚我不自觉的就想去救他,我不想让姐姐杀了他,也不想让他杀了姐姐,但是仇一定要报,我刚刚没想过我会活过来,但是我确实是活过来了,这让我很是诧异,不过,这一举动,我也算是还了他的情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觉得我这一命应该可以相抵了。眼前我必须和姐姐站在一起,但是若要我出手杀他,我还是下不了手,所以,这结果只能观望了吧,这样挺好的,我前所未有的轻松了,终于可以不去想杀戮之事了。”
凌灵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就说明你已经走出来了,也有了自己的选择,那就勇敢的做自己吧。”
莉莉刚要说什么,一直站在前面为止的林芃开口道:“若是将这宗门教给你,你可以带好么?我是说没有什么血型,没有什么残害百姓,用一颗仁慈的心,去对待这个位面的百姓们,你觉得你能做到么?”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为何要这么说呢?你觉得你们胜率很大是么?”
林芃微微一笑,说道:“若不是有你姐姐在,这宗门已经易主了。”
莉莉顿了顿,然后说道:“听说你们跟强,强到了可以让上界以下所有位面,都为之忌惮的存在,都是玄者,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太让人意外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你们这样的妖孽存在。”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也是通过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习练得来的结果,不管是什么功法,就算是一个简单的冲拳,你练上十次八次的,应该看不出来怎样,你练个百余次也看不出来效果,当是你练上千次,万次一定会发现,这冲拳不再是冲拳。”
闻言,莉莉沉思了一瞬,然后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在哪里有所欠缺了,是我自己还还不够努力而已。”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好好的做自己就好了,我们呢,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只有努力努力在努力,只能是这样了。”
林芃忙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可能我会将这宗门往好的方向带带吧,我也很讨厌宗门这样,不想再血腥下去了,也不想再杀人了。”
林芃点了点头,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这宗门要管理好啊。”
莉莉转头看向凌灵,然后开口道:“姐姐,我师父一定会死么?”
凌灵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就算你倾城姐姐和伊阳前辈不能杀了他,我们也会出手,为这个位面除去他这个毒瘤,除去他这个祸害。”
莉莉沉默了,她改变不了这个结局的,所以只能任由这样的结果发生了。
靡言和伊家父女的对战还在继续,靡言此时已经是被两人压着打,而且越打越是势弱,如此下去,这靡言战败是必然之事。
莉莉看着凌灵,说道:“那个男人就是姐姐的生身父亲吧?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不过听说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是这样么?”
凌灵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伊阳前辈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啊,小的时候家中也是家境殷实,是个大富之家呢,而且,那时候,他们伊家在容城还是有名的制药大家。不过,为了躲避药神宗,不想被这里所控制,所以他们就隐形埋名,后来呢,还是被发现了,药神宗觊觎伊家的制药秘方,让其交出来,他们买下,但是这秘方是祖传的瑰宝,又怎么可以转交给他人呢,于是,他们就想着以逃命的方式进行抵抗,没想到,这伊家有内鬼,然后他们呢就被出卖了,分五路出城的所有人都被杀掉了,只剩下伊阳前辈自己了,后来伊阳前辈被唐门他的师父鲁鲁所救,然后给他治伤,教给他功夫,他没有忘了仇恨,所以他很是刻苦。”
莉莉点了点头,说道:“那后来呢?”
凌灵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后来自认为学有所成的时候,他被自己的师弟蛊惑,两人来这里寻你师父报仇,谁知道他的师弟早已与你师父勾结,然后将伊阳前辈打成重伤,然后挑断手筋,脚筋扔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所幸在那里,被你母亲搭救,然后为其解毒,又帮他疗伤,如此一来,几个月后,伊阳前辈就已经在你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康复了。就这样他们离开了那个村子,伊阳前辈带着你母亲安雪回道唐门,将那师弟与靡言勾结的事情盘托出,恢复了自身的名节,后来在他师父鲁鲁的帮助下,恢复了功力,但是,这时候,你母亲安雪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于是两人为了宗门的名声,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回到原来的村子,将你姐姐生了下来。”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后来怎么样了?”
凌灵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伊阳前辈为了报仇,又一次的踏上了来到这里的路,不过这一次他更加不幸,他还未见到你师父靡言,就被魔族的黑衣人给带走了,那黑衣人一直将伊阳前辈的身体当做分身的容器,用此来控制这个场面,毕竟还有那么多的魔仙存在,他需要统领这些人。就这样一晃十几年,快二十年过去了,直到我们杀去魔域,才将他救回来,用了一些秘法给他补齐灵魂,才让他重新找回了记忆,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过,报仇始终不能相忘,所以今天他来了,他就是为这场仇恨而来的,他就是为了报仇才活了这么久。”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我觉得有些心酸啊,没想到姐姐的父亲竟然会受了那么多的苦啊。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吧?”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那谁又知道呢,我只是觉得,他为了报仇,能坚持这么多年,确实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他这一辈子可能为了报仇已经浪费了半生了,不过之少今日不会有所遗憾了,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大仇得报,是一值得庆幸的结果。就是不知道他报仇以后要做些什么了,或许做什么对他还说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吧。”
莉莉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我觉得姐姐的那个老爹很酷啊,若是我的老爹还在世应该我也会很开心吧。”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你可以快乐的生活啊,而且,伊阳前辈应该会将你收回,作为女儿一样来看待吧,这件事情我觉得可能性极高啊,别着急,慢慢等待吧,一定会的,他一定会给你所需要的父爱的。”
莉莉看着伊阳的方向,说道:“好吧,我等着了,不过我不知道结果是怎样的,若是可以我当然觉得很好的。”
凌灵忙问道:“你还记得你父亲么?还有印象么?”
莉莉沉思了一瞬,摇了摇头,她说道:“我啊,在记事的年纪,他就已经没有了,说是为了来这里采药丢了性命,所以我一点印象都没了,你说是不是有些惨啊。”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觉得你们的母亲应该很漂亮吧?母亲还有印象吧?”
莉莉沉默了一瞬,说道:“我觉得母亲是最好看的,若不然哪里会迷倒两个男人呢。”
凌灵点了点头,说道:“一定是的。”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其实有一段时间,姐姐为了母亲的病,差点没回来的事情,一直都在我娘的心中留了一个疙瘩,她总说自己是灾祸,害了我父亲没了,又害了自己的孩子,那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熬的。”
凌灵又说道:“听说你母亲和父亲感情有些冷,有这事情么?”
莉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有这件事情,而且我跟你说,我母亲不爱我父亲,这件事情我非常清楚,父亲失踪后,母亲除了说自己是灾祸的时候提过我的父亲,其他的时候依旧是只字未提,却是常常提到姐姐的父亲,就好像她的生活中失去了颜色一样的,让她一提到这个人,就哭的稀里哗啦,看样子,她对伊阳前辈还真是真情实感的,而且,她时常和我提起她们生活在一起的每一个美好的片段。”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那样不是很好么?”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母亲说过,其实她嫁给我父亲,完是因为她带着倾城姐姐,没有生活来源,只想着嫁给我父亲,可以将倾城姐姐养下来,不被饿死。”
凌灵叹了口气,这一家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了,不过,伊顾倾城的母亲确实太过伟大了,为了孩子,她竟然可以忍受这样的生活,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啊。不过,这也正应了那些话嘛,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确实是不容易啊。
莉莉点了点头,说道:“母亲确实很伟大的,不过她也是身子骨太弱了。若是这件事情完满的结束了,我想去祭拜祭拜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啊。”
凌灵说道:“理应如此啊,不过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母亲竟然还会功法吧?而且还是那么大的宗门的弟子,很不错吧?”
莉莉沉思了一瞬,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是唐门的弟子,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农村的普通女子呢,确实有些让我意外的地方啊。”
凌灵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人不可貌相啊,我们也都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很神奇对不对。”
莉莉看了看林芃的背影,说道:“传说你们是一对道侣,成亲的好早啊。”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早和晚无所谓,只要是遇见了都是幸运的。”
莉莉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想找一个合适的男人,然后成亲,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过最最普通的生活,那是我最向往的。”
凌灵微微一笑,说道:“有的事情啊,总想去做,但是总有一些原因让我们总是耽搁了,然后慢慢的淡忘了。但是,你虽然是想啊,以后或许也只能是想了,毕竟还有这么大个宗门需要你,以后或许就没有时间喽。”
“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声响起,让几人不自主的仔细看过去,那不远处,靡言被伊阳一拳给打倒在地,此刻,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起不来了,被伤了要害的感觉。如此一来,这伊家父女的仇,是报上了。
靡言躺在地上,幽怨的看着伊阳,然后说道:“现在……现在……你得逞了。”
伊阳轻蔑一笑说道:“我等了好几十年,今日,我终于可以手刃仇人,为我父母报仇,为伊家几十口人报仇,也为这位面被你害死的人报仇。”
靡言轻蔑一笑,说道:“你们卑鄙,尽然让我的魔气运行不起来,今天就是我死了,你们也是胜之不武的。”
伊顾倾城说道:“别说那些没有用的话了,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要死的,所以安静安静的走,不外呼是这样吧。”
靡言哈哈一笑,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啊,竟然被你们这样弱的人赢了,说出去,真是有些丢人了。当是没有办法,我在最后的时间里,可以和我的徒弟说说话么?”
伊顾倾城轻蔑一笑说道:“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我是不会让我妹妹再受你的摆布了。”
靡言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什么?她是你妹妹?难道说,她是你们父女放在这里准备报仇用的人?”
伊顾倾城哈哈一笑,说道:“当然不是,我和妹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而且在我没昭告天下我要报仇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行了,跟你废话没用,还是老老实实的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