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几十丈开外,便是那十二殿的首殿。
两人来到这首殿的殿门口,这一次,没有什么守卫,也没有什么黑色盔甲的人在等着他们了,只有一扇打开了的黑色殿门,似乎摆出迎接的姿态。
林芃将白墨和凌灵留在殿外,自己则是提着破风走了进去。
刚走进来,便看到这殿的天棚上,一个巨大的老鼠雕像映入眼帘,这老鼠雕刻的惟妙惟肖,用金粉勾勒,却透着浓重的煞气,这老鼠的胸口上一个血红色的“子”字,显得格外的扎眼。
子字,又是老鼠,还有十二殿,若是这样说来,这十二殿应该是按照十二生肖的排列进行的。
但是,林芃在这殿中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有任何的人在这里,难道这殿没有守卫的么?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了。
正当他想要去叫凌灵和白墨进来的时候,还未走到殿门口,那黑色的殿门却是自动关上了。而且,不仅仅是殿门关上了,就连四面的窗子也都无一例外,尽数闭合。这一刻,首殿便成了一间密室,除了那金粉勾勒边框的老鼠雕像还闪烁着金色的光,这殿中的其他地方,却是暗成一片。
凌灵听到关门关窗的声响,也是被惊了一下,皱眉诧异的向殿中张望着,但是这殿中一片漆黑,她什么也没看见。
殿中,林芃紧了紧手中的破风,这么诡异的大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还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发生,所以,不排除随时出手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殿中一阵金光闪耀,一只通体金色的老鼠出现在林芃的面前。这老鼠一尺高矮,样子与天棚上雕刻的那只长相一般无二,胸前一只血红的“子”字格外显眼,不过他的“子”字却不像是用笔勾勒,或者是用针线的方式刺绣而成的,看那样子,就如同新鲜血液一般,虽未沾染到一旁,却是可以清晰的嗅到那血液的味道。
而这老鼠突然的出现,让林芃不自主的提枪而起,刺向老鼠的位置,那动作简直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老鼠似乎早就料到他要动手,提指点在了林芃的枪头。枪停了下来,而他则是朝着背后的方向倒退了一大步。
林芃没有感觉怎样,那老鼠却皱起了眉头,很明显,他虽料到林芃会出手,却没想到,林芃这枪的力量竟然会如此之大,大到让他差点没接住。
跟着,林芃就要再出手,那老鼠却抢先开了口。
“先别着急对战,我有问题要问你。”
林芃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人啰嗦就算了,连这老鼠对战也要聊两句么?这就有些意思了。
“你要说什么?直接打不好么?赢了我去往下一关,输了我退走,如此简单。”林芃无奈的说道。
那老鼠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老家伙在这里已经经历过三十多任家主了,就没见过如你这般心急的后辈。”
林芃微微一笑,说道:“严格来说,我不是墨家之人。”
那老鼠明显一愣,随后说道:“枪是墨家的枪,血脉是墨家的血脉,你当老家伙眼神不好么?”
林芃皱了皱眉头,说道:“其实也算是吧,但是墨家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所以……你知道的。”
老鼠沉默了一瞬,说道:“既然是墨家人,我们就按照墨家的规矩来吧。”
林芃摆了摆手,忙说道:“不不不,你还是把我当入侵的敌人吧,我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
闻言,老鼠哈哈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也不想问,不过,老家伙很欣赏你。墨家这辈人,我都见过了,如你这般性格坚毅的却没有一人,墨家已经不是曾经的墨家了。”
林芃皱了皱,问道:“前辈说您在这里,已经经历墨家三十多任的家主了,可是晚辈却看不出前辈的出身,所以有些问题不知当问否?”
老鼠微微一笑,回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呢,还有其他十一殿的守卫,都是灵体,是一位上神点化的我们,让我们在此帮助墨家,一是让墨家所有的孩子能够经过考验,二是抵御外敌的入侵。”
林芃又问道:“你们这十二殿都是用枪么?”
老鼠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我们恰巧是墨家唯独不用枪的,刀棍剑戟,斧钺勾叉……十八般武艺,十八般兵刃。为的就是让墨家人知晓除了枪以外,其他的武器,虽然他们从小都有学习,怎样对阵这些武器的方法,但是事实上,我们对这些武器更为精通。”
林芃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
老鼠忙说道:“不急不急,我知道你急着去往上面,但是这四门,十二殿若是没有通过,你是根本触碰不到墨家真正的大门的,我告诉你,小子,因为我是十二殿的首殿,所以,我的任务也是要与你们多讲解一些,让你们知道我们的职责所在。我跟你说嗷,你是墨家人,我才跟你多说些,若不然,我就直接动手了。”
林芃微微一笑,拱手一礼,然后说道:“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原谅。”
老鼠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小子,我接着跟你说,十二殿的守卫虽然都精通自己的武器,但是这里也分强弱。你的定位,由我来定,所以你若是要和他们力对战,我只能将你定性为入侵。若是这样,你需要注意几个分殿,一个是寅殿,善于使用刀。一个是辰殿,善于使用剑,其他的都还好。”
林芃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老鼠也算是放水了,竟然连这些殿的底细都告诉自己了,而且还叫自己注意,这是偏爱么?到底自己还是占了这血脉的便宜啊,到底还是借了墨家的光。
他摇了摇头,随后对老鼠微微一礼,恭敬的说道:“感谢前辈提醒,晚辈感激不尽。”
老鼠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用谢,小子,我能问个不该问的问题么?”
林芃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但说无妨。”
老鼠沉默一瞬,开口道:“你是墨家血脉,看样子还没有来过墨家,而且你又要我们与你力对战,这样的情况,我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就想问,你是回墨家寻仇的么?”
林芃皱了皱眉头,说道:“寻仇?也算是,但是也谈不上,我只是想给我母亲讨回公道,而且,我这一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推翻墨家长老团的统治,推翻墨家的陈旧家规,让墨家人能够不被家规束缚。”
老鼠沉默了一瞬,说道:“好吧,我明白了,看来,你也是墨家家规的受害者。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实现愿望,虽然不是墨家人,但是作为墨家的一份子,我们真的不愿意看到墨家败落下去,墨家,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所以,真的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将墨家的一切推翻重塑,小子,拜托了。”
说着,老鼠对林芃微微一礼。
林芃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墨家的衰败似乎这老鼠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说也在墨家做事那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费心费力为之奋斗的家,变得衰败。这墨家,若是这样下去,这的是气数已尽的节奏了。
看着老鼠为了墨家来拜托自己,林芃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惆怅,有些希望,有些庆幸,还有些无可奈何。
他忙将其扶起,作为前辈,这样拜托自己,总是感觉心中过意不去,他也感觉自己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前辈,您无需多礼,这件事跟我有极大的关系,所以,我呢,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老鼠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林芃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破风,然后说道:“来吧前辈,我们切磋一番,感谢前辈能和晚辈说那么多。”
老鼠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多亏还有你啊,好吧小子,我就献丑了,来吧。”
说着,老鼠朝后退了两步,随后伸手一招,一对匕首出现在手中。
林芃面对老鼠,持枪微微一礼,随后,便一脚前一脚后,侧身面向老鼠,半蹲扎马,等待着老鼠的进攻。
老鼠赞赏的微微一笑,一个闪身来到林芃身边,旋,刺,划,横,一对匕首朝着林芃的胸前还有持枪的双手不断攻击着。
林芃没有一丝的轻视,毕竟老鼠都已经和他明说了,他们十二殿都是善用手中的武器,所以,若是轻视,无异于在给自己挖坑,埋下隐患啊。
他持枪防守的同时,也在寻找着进攻的机会,远战和近战的不同,就在于近战需要贴身进攻,步伐紧凑,功法半攻半守。而远战则不然,远战武器一般都是大开大合,先攻后守。林芃若是想占据优势,就要跟老鼠拉开距离,若不然,攻击范围不够,有力也使不出。
然而,老鼠这千万岁的灵,又岂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在对战的开始,他就来到了林芃的近身位置,贴着打,这样,林芃只能是被动防守,想拉开距离,便是不那么容易了。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林芃故意卖了了破绽,老鼠果然力朝着那破绽处攻了过去。
林芃没有浪费机会,疾风步法一个转身,来到老鼠的身后,随后快步后撤,一枪刺出。
老鼠此时已经转过身来,反手持匕首,准备将林芃的枪顶出去,然而,这一枪依旧是势大力沉,还带着高速旋转。他的匕首刚刚触碰到破风只是,便被旋转的力量带着,改变了原本的动作,就连那只匕首也被旋转的力量改变了形状,卷了刃了。
老鼠大惊,林芃的枪看起来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看似普通,却是暗藏玄机,枪身的旋转已经快到看不出旋转的轨迹,如此之快,让他这个老家伙也都很是佩服,这枪法,还有这枪,好熟悉啊,不过那时候,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想一想也过去几十年的时间了,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还有人用出这一招式。这难道就是所为的传承么?
还有这枪,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原因,虽然和这枪也交手过三次了,但是这一次,这枪好像明显的强了许多,若是要比较的话,这枪好像比那镇族至宝殇影还要强。而且这枪却没有殇影那样,锋芒毕露,这枪却是很低调的感觉,原本很是强大,却依旧气息内敛,毫不外露,这难道就是高阶武器的姿态么。
而且不仅仅是武器,就连器灵也很是低调,他能感觉到,这武器是有器灵的,但是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利用器灵的属性,那器灵也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外泄,这明显是主人比较强,武器只不过是辅助而已。
还有眼前这个少年,浓郁且丰富的黑色气息,比墨家任何人都要腥红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是墨家的煞气决,却又好像比煞气决还要强上许多,到底是什么,他也搞不明白。不过,从气息上看来,这小子的境界已经是到了这小世界的极限。而且,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这小子的境界应该是超越了这小世界的禁制,不受任何控制的感觉,还有,他明明可以用那黑色气息攻击,但是却没有那么做,依旧用着枪。还有,这小子好像并没有什么高超的枪法和枪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但是他的一枪,却是非常实际的。
几十年前,他也曾和那个女娃聊过,那时候,她告诉自己,所有高超的技法,还有那些招式,到最后,都会成为虚无缥缈的存在,到最后,只有最简单的一枪足矣。
当时,他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小世界能够论道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能够拥有那种高超思想的人实在太少了。若是将这论道的思想比喻成奔跑的话,这小世界大多都还处在行走的阶段。所以,当时,那女娃跟他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他很震惊,也有太多的不解,毕竟他的思想还没到那么高的阶段。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么多年,经过他的钻研,他逐渐明白了一个词语,那就是“枪道至简”,那些套招,那些花里花俏的动作,到最后都是为了最致命的一枪,若是这样,为何不直接来一枪来致命?
或许有人会问了,至少应该有机会,才会发出这关键性的致命一枪吧。其实不然,在真正的强者眼中,没有机会也是机会,无论什么时候,一枪总会解决的。虽然看起来是简单的一枪,但是,这一枪之中所蕴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大道,法则,元素,速度,力量……这都是从一次次的历练中参悟出来的,而且这一枪,或许可以教授给别人,但是每个人的理解不同,就算得其法,他们的那一枪都会有所不同。而且,就算知道方法,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练就的,还是需要成百上千次的历练,还是需要自己的参悟。
很明显,眼前的少年是得其法,也自己有所参悟的那种,或许跟他聊聊枪法,他也会跟你能说出“枪道至简”的话吧。
枪已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与他对战的资格,所以,这一战,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小子,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去下一个殿了。”老鼠开口道。
林芃诧异的说道:“前辈,为何不打了?”
老鼠微微一笑,恭敬的对林芃一礼,然后说道:“枪已入道,我已经不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再战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就算给老家伙留一个面子吧,不然,被你伤了,还要医治,太麻烦。”
林芃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前辈,你这个弄得我一脸茫然,到底是为何啊?”
老鼠沉默了一瞬,说道:“小子,我想,你已经对自己的武道或者枪道,有了一些的了解了吧?而且,你应该已经知道枪道至简这样的说法。”
闻言,林芃点了点头。
老鼠微微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和那女娃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问,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枪法中有她的影子,而且还有自己的感悟,不管怎样,我觉得,你的未来必定是不可限量的,这小世界不是你的最终目标,你应该离开这里,就算这墨家再大,终究是被这小世界困在这里的井底之蛙,你不一样,你的心高,这里并不适合你,所以,听老家伙一句话,若是有机会,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林芃依旧是皱了皱眉头,他从没想过,在墨家,竟然会有老鼠这样的前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鼓励自己,而且还怕自己被这墨家耽误了。墨家有如此智者,却不被重用,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啊。
他回道:“若是这样,那晚辈就去往下一个殿了,前辈保重。”
说着,林芃起身便朝着后门走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身回来,忙说道:“前辈,我还有两个家人在殿外,还请前辈帮忙打开殿门,让他们与我同行。”
老鼠点了点头,提指点了点那殿门的方向,只见那殿门一瞬便打开了,凌灵带着白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林芃无事,两人明显的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