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留在原地的人抬起身子后,却看着那道削瘦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交涉的内容在薛逑抵达御书房时就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若不是因为薛逑现在有功在身,他可能就要在这御书房门口将人毒打一顿才解气。
最终闻漓也没召见薛逑,让人在大日头下站了两个时辰又让他滚回去,连要告知的事项也是让徐禄口头传达的。
如此发泄还不算完了,一想到自己亲自安排姬宁到薛逑面前去瘦一顿言语讥讽,闻漓更是气堵在胸腔,伸手直接将自己喝茶的杯子砸了,又一拂袖扫了一塌奏折在地上,随后直接出了门准备去桐花殿找人问个清楚。
姬宁在桐花殿刚喝了今日第二副药,苦得他直皱眉头,伸手就去拿素纱递过来的糖。
谁知道指尖还没碰着,闻漓冲进来就把那糖罐子给掀翻了,将姬宁连带着满屋子伺候的人都吓了一跳。
“都出去,朕有话问明妃。”闻漓阴沉着脸命令道。
素纱和安顺一时都紧张了起来,想要开口替姬宁说好话。
还没出声,便见着皇帝身后的徐禄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多言,两个人便只能一步三回头担忧着退下去。
闻漓两只手撑在姬宁两侧的扶手上,皱着眉一脸严肃瞪着他,问:“你猜到了薛逑是不满意你才连带着不满意姬家的,对不对?”
本觉得是件小事,姬宁没想到闻漓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点了点头:“嗯。”
“那你明知道见了面他会在言语上羞辱你,还上赶着去送,犯贱是不是?!”
虽然以前没少被这个人骂过,都是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敷衍搪塞过去,可一想到昨晚这个人的态度,对比起现在这样,姬宁心里一阵一阵不舒服,低下头说:“薛逑对臣也算不得羞辱,他说得话也没错,顶多算讥讽了臣两句,况且比起以前那些羞辱,这些其实算不得什么。”
见面前的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闻漓愈发气上心头,重重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吓得姬宁也跟着抖了一下:“可你现在是我的人!”
“单就昨日/你频频问我那些话,我尚且耐着性子同你说,好声好气讲了给你听,你倒好,转头去听那些不中听的,算什么?!”
闻漓话说得凶,可却听得姬宁心里一阵泛软。
昨日他问这个人自己是否失仪,是否荒唐,闻漓一遍一遍不胜其烦宽他的心,晚间还说了那些话,他现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实在不该……
可这个人现在到底是气成这样,他又该怎么同他好好说才能……
“陛下……”姬宁方才一吓,脸色都有点发白。
恰巧这时候徐禄带着素纱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就跪在地上。
闻漓:“搞什么?!”
徐禄:“陛下息怒,奴才也是方才见这丫头急得团团转,问了话这才带上来。”
素纱又赶紧上前接话道:“陛下恕罪,原是娘娘今儿回来就觉着头晕,奴婢以为娘娘是累着了歇会儿便好,可方才伺候娘娘用药,他还说头晕,便想着等会儿就去请太医,这出了门儿才反应过来,娘娘这许是中暑了,要好生休息的,奴婢没伺候好娘娘!奴婢该死!”
闻漓叱道:“午间就不舒服了现在才请太医,你们脑子长了几个?!还不去请?!”
素纱一个劲儿磕头:“安公公已经去请了!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陛下要罚就罚奴婢吧!”
徐禄瞅准时机添油加醋道:“哎呀,娘娘这脸色怎么这么白?!可不就是不好了么!?”
姬宁:“……”
徐禄和素纱这么一唱一和小闹腾,闻漓当真就把方才还气着的事忘了个干净,转头一脸关切看着姬宁,用手贴着他的额头和脸感受温度,“还头晕么?”
虽说这几个人想出来给姬宁解围的法子有些拙劣,可效果却是相当的好,姬宁只好将就着这状况,用手撑着头轻飘飘说了句:“有一点。”
这么一说闻漓就更慌了,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带进里间。
“把窗户打开,再倒杯水过来!”
“是!”
姬宁自然知道欺君是万万不行的,可他又劝说着自己:这应当不是骗,诓一诓这个人罢了,不一样的。
他被小心放在床上,闻漓帮他把衣领解开一些透气,还说:“先喝点水再休息会儿,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但他小心端着杯子递到那双薄唇边上,那张蛊惑人心的脸表现得就有些不自在,只看着他,缓缓说道:“才喝了药,喝不下水了。”
闻漓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朝周围几个人看了一眼,见他们慌慌张张又乱瞅那副模样,就知道姬宁八成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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