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漓一个慌忙起身,连带着放在跟前的茶水都撞翻了。
而下边的薛逑也是一惊,抬起头来。
自他见到闻漓起,都一直认为这人该和他是一样,万事利已。
但这一刻似乎又不是了。
……
九梵山上天气一日较一日冷了下去,薛逑让人找了床新被子给姬宁搭在身上,又把那跟他一样被扣留在山上的许太医抓到跟前问:“咋还不醒?这就是做的春秋大梦也该统一了吧?他再这么睡下去,咱俩这脑袋就该挪地方了。”
许太医:“……”
“这……容老夫再改改方子,施两针。”
“得得得。”薛逑在战场上待惯了,见不得这种计较斤两的治病法子,他直接撩了袍子坐到床边儿,拍了拍姬宁那细瘦的手臂,吆喝了句:“娘娘且醒醒吧,陛下来看你了。”
薛逑说完,同老太医一并眼巴巴瞅着,不多时,床上的人当真就缓缓睁了眼,又动了动手指头。
可当姬宁将眼前的人看清楚了,突然开始急促喘了起来,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陛下……陛下他……”
“陛下先回锦城了,让臣嘱咐娘娘在这儿好生养病。”
姬宁听到这话,直接痛哭了出来。
许太医:“……”
虽然这人是被薛逑给叫醒了,可一整天下来却是滴水未进,只握着闻漓送他的玉佩静静侧躺在床上。
面颊凹陷形容憔悴,从前的半分美感也瞧不出来。
薛逑忍了好几日,见不惯姬宁这要死要活的样子,拿了饭又蹲到他床头,先把碗放了,再叩首。
“来,祖宗,咱给你磕个头,别在那儿伤春悲秋了行不行?把饭吃了,你想见皇上总得留口气在吧?”
姬宁眼珠子一转,看向薛逑,这才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陛下叫你来的?”
薛逑不耐烦道:“你他妈叫我来的行了吧?赶紧把饭吃了再扯别的,你这样是真渗人。”
比起上次驯马园一见,薛逑现在这态度可算得上是天差地别,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姬宁看着那被他夹了叠作一堆的吃食,虽没有胃口还是淡淡道,“劳你递给我。”
薛逑:“这就对了嘛。”
吃个饭的功夫,姬宁脑子也清醒了些,知道薛逑在这儿守着他,闻漓算是没打算将他一直留在这儿,遂安了点心,饭闭还沐浴梳洗了一番。
将自己拾掇干净些了,那在门口侯着的薛逑看他的眼神也和缓了点,叼着根不知从哪儿薅来的茅草,说道:“你等会儿的,让人捉了只老母鸡杀了给你炖汤喝。”
姬宁理了理衣服,微微点头:“多谢。”
时间已经接近子时,薛逑就着屋里的桌子开了坛酒,又让人把老母鸡汤和下酒菜送进来,靠着火盆,朝姬宁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见他愣着,突然又想起姬宁的脚跛了,遂走到他跟前,帮他把凳子给拉开了垫上软垫子,躬身说:“娘娘请坐。”
姬宁原也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觉得自己同这个人没什么话要酒后言说而已,但奈何这当了将军的人不讲究,他便也不再推托,跟着坐了下来。
薛逑舀了鸡汤给他递上,同时说道:“薛逑此番无诏返都,确实是因为娘娘。”
姬宁呼吸一滞,眉宇之间微微蹙起,“什么?”
薛逑又从衣襟里掏出了那张牛皮卷,放在姬宁跟前点了点,“喏,娘娘可别不认账。”
姬宁看到自己亲自图画上去的血令书,这才明白了原委,但他瞧着薛逑这大口喝酒啃排骨的样,说了句:“你应当不是‘朱雀’吧?”
薛逑嚼着嘴里的肉,不置可否:“啊,我确实不是,你知道他死了?”
姬宁转手,将血令书扔进了火盆里,“不知道,但‘朱雀’是个文雅之人,你又不是。”
刹那间,薛逑的眼皮差点翻上了房梁:“是,你清高,了不起,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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