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带着应柒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会儿缓了口气,仍旧不住地担心“到底有没有事?哥哥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应柒摇着头,“宁哥哥,你抱一会儿,我就好受很多了。”
这样说了,姬宁仍旧不放心,起身就要带应柒去里屋再看看,却又听见了身后院门处传来脚步声。
他本以为是李瑞霖去而复返,一转身正准备再赶客,却不料来人穿着一身轻甲,手里还拿了根他喜欢的糖葫芦。
姬廷长得虽没有姬宁那般好看,脸上还带了点儿胡渣,但乍一眼看过去仍是相当硬朗帅气的。
应柒看着他,对这个人的直观印象不差,毕竟他可以背着兰悦之给姬宁带糖葫芦吃,看起来也不是死板的人。
姬廷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霜,朝姬宁笑道“方才遇上了博亦侯世子,让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怎么?他惹着你了?”
姬宁“兄长何时还接了帮人赔不是的买卖?也不嫌累。”
姬宁带着应柒去里屋擦了些药,出来时姬廷已经将捎带回来的酒给他倒上了,做好了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也是知晓博亦侯世子对姬宁的心思的,听完了姬宁所说却没有那么愤慨,说道“李瑞霖虽然有些时候说话不大好听,但他到底不是真的存了什么坏心思,只是从小骄纵坏了,你就看在他这世子的身份上,别同他计较。”姬廷劝着,又看了一眼旁边喝汤的应柒,“再说,我看这小兄弟……似乎也是故意去招惹世子的,不是么?”
应柒被人拆穿了也并不慌乱,他点点头,反而是对姬宁说“是,宁哥哥,我方才就是故意砸他,你别气了。”
“你还知道你自己的不像话啊?”姬宁方才也不是没看见应柒做的浑事,可是每每一想到这个孩子是为了他,他就忍不住地纵容偏心。
他把手里剩下的糖葫芦串递到小孩子跟前,“给你留了一半,吃么?”
应柒接过糖葫芦,又往姬宁身边靠过去了一点,和他贴得近了些。
姬廷在旁边喝着酒失笑,“对了,李瑞霖这次来参加驯马节,还牵了匹汗血马过来要送给你,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姬宁给应柒夹了块羊肉,转头看向了自家兄长“哥,就不能不提他了吗?你还真要给他做说客?”
“没没没,我只是……”姬廷酒碗放在嘴边,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对身旁的小孩如此体贴入微,觉出了些不对来。
这些日子却乌山上发生的事姬廷在路途上也有所耳闻,姬宁素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也少有同其他人闹过矛盾。
可这小孩儿到了却乌山以后,不仅是姬宁为了他和伯母姨娘生了嫌隙,连一惯阴晴不定的大祭司都对他一再袒护包容,难道是因为应柒身份特殊?或是说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姬廷没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来,转而把姬宁跟前的酒碗递给他:“你这是喝还是不喝?”
姬宁在家中被母亲管得严,许多别人可以做的事他却不行,比如吃糖葫芦,再比如这样偷偷喝烈酒。
他不用像父亲兄长那样上阵带兵打仗,却时时刻刻要在言行举止上得体大方,代表着姬家的脸面。
可是……他有些时候又真的想要放纵,想要尝尝被烈酒灼烧咽喉的滋味。
姬宁一碗酒喝下去,辛辣的味道呛得他不住咳。
在一旁的姬廷也被他这阵仗吓着,赶紧搭了把手给他拍后背:“喝这么急作甚?”
姬宁呛得双眼都红了,捂着唇没个消停,断断续续说:“怕你给我抢了不行?”
他兀自还难受着,应柒却蹭到了他跟前,给他一下下轻抚着心口。
小孩子手上力气不重,恰到好处倒是让姬宁好受了不少。
姬宁心中一暖,索性直接盘了腿把应柒放到了自己怀里圈着坐,又拿着酒碗和自己兄长对饮。
应柒难得见这个人高兴,出于想多在他怀里待一会儿的心情,他没有阻拦这个人喝酒,甚至还趁姬宁和姬廷聊得起兴,直接将头枕在了那香肩之上。
浓烈的酒香混杂着淡淡的药香味,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不管是炽热或是温柔,那都是姬宁,都足以让应柒安心。
夜幕落下时风雪又起,姬宁用毯子将应柒裹成一团抱回了里屋床上,又带着酒气踉跄着回到屋外廊下,抱着阿葵递过来的暖炉同自己兄长一同赏雪。
“同我说说罢,做什么对着李瑞霖一百个不待见,对着这小孩儿倒是这么好脾气?”
借着酒劲儿,姬宁在自己兄长面前没规矩了起来,直接侧坐在了廊下的栏杆上看着姬廷。
“我瞧不顺眼他,要见兄长去见吧。”
“怎么着,还有脾气了?”姬廷故意逗他:“可是二公子,这博亦侯家的世子看中的也不是我啊?左右母亲不会同意你同他家的亲事,做做样子怎么了?”
“兄长,有些时候你们就是这样,觉得做做样子没什么,也不会管我心里舒不舒服。”
“我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