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法子咱们村还没人使,坏也不保证,要是做坏了,敢闹黎大家,我话放这儿也一并收拾!”
村长说的声又严肃,“没人逼你做,坏自己受着,人黎大家也没收你们一文钱,坏了不许闹,了心里记着黎大家的就成。”
“成了,让顾郎来说一说。”
顾兆便从人群中走出去,站在村长旁,也不说场面话了,大家心里急着听,直接了当声说“肥水田要用的材料有两个,一是尿,不管人尿猪尿,凡是尿就成。二是石膏。这石膏是石粉,加了水成的。”
“尿要加热,就是要烧,烧热了浓缩了,加入石膏就成。这个比例,我是说放多少尿、放多少石膏我还在琢磨,但就跟上粪肥一样,宁愿稀了,也不使劲多放,怕烧了庄稼,这个村里叔叔伯伯干庄稼的比我要懂。”
站着前头听话的,这会纷纷点头,那当然了,宁愿稀不烧着苗。就是它再稀,没有用处,那水田庄稼收成还是不变跟往年一样,要是贪心放多了,那可坏了菜了。
“懂,这个我们懂,顾郎说的有道理。”
“这石膏咋做,石粉又是啥?”
“对啊石粉是啥在哪买?”
村里人现在紧着石粉问,听没听过的事东。乌压压一片,问起来,一个连着一个,一会声了,村长便敲两下锣,又安静下来。
“石粉我上次去镇上药店碰到了,石粉加了水用来杀虫子避脏东——这脏东不是说那什么。”顾兆怕大家理解成鬼,但真解释细菌,他不出来咋说,干脆略过,直接说“一袋半石的石粉,药店一年要定三到四袋,以便宜每袋二百文,要是买的少个人买二百三十文。”
“如果村里要的多了,可以由村长出面协商价钱,这个应该还会再低,具体多少我不知道,要交给村长来忙。”
“我是按照我家水田十亩来算,一袋石粉用两亩到三亩的田,我家十亩地买四袋就成了,不至于太稀没起啥效果,也不至于太多烧了庄稼。”
顾兆这话刚说完,底下人歇不住心思开始算了。
我家十二亩水田,那是不是买五袋?那五袋一袋按着二百文算,这五袋就要一两银子了,不成不成太贵了……
也有,我家先买一袋回来试试三亩田,效果了明年再说。
也有一袋的钱不出,没影的事谁知道不使,明年再看。
各种心思有。顾兆说了法子,村长便敲锣声说“给大家伙两时间,清楚,刚话也说了,今年要做的家里来个男人到我这儿报名登记,就两赶紧抓紧了,庄稼地不等人,三我就带人去大枣村买石粉,不收你们钱,不放心的人跟我一起去。”
村长显然是知道村里各家小心思,手里不沾钱,到时候谈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爱买不买爱做不做。
顾兆又说了一遍旱田肥田的法子,烧麦茬,注意别烧到别家,走水了。麦秸秆留着冬日过来年春烧了草木灰做化肥等等。
“成了,散了。”村长敲锣。
事说完了,也没人散,七嘴八舌的扎堆聊,你家做不做、一袋就二百多文这么贵,可一袋使三亩地也还成吧?
当然跟不要钱的旱地肥法一比,二百多文还是贵了。
有人心动有人纠结犹豫,挨着遍的问。杏哥儿找到黎周周,说着,不知不觉就围了一群阿叔婶子。
“周周你家十亩水田做多少啊?”杏哥儿问。他婆母公爹知道他和周周关系,让他来多问问,收成不成给个心底话。
黎周周“我家十亩追肥。”
“全追啊?你就不怕?是不是你知道成?”杏哥儿也急,说话心直口快的,“是知道翻个翻吧?”
其他婶子阿叔紧张听着,黎周周摇头,“不是,我家也一次做,一个村的,要是上肥那么大动静不可没人看见。我是信我家相公,他说成那就试试,做的稀了,再不济就是今年稻子卖不出去留自己家吃。”
黎周周也往坏处了,反今年麦子卖的,家里也不会太紧,光是粮食就不缺,有黄米、豆子,面也多,还有红薯,总吃饱饭不饿肚子。
杏哥儿……
本来是不咋信,可一黎周周那么疼他家相公,还真为了相公一句话这么干,像也没啥不信的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没啥保证,自己思量吧。
之两,村里人见了面一句话不是问吃了吗、干啥去,而是改成了你家做不做、买几袋。倒是村口王阿叔家没这个烦恼,王阿叔家没水田,只有旱地,现在用不要钱法子肥田呢。
可在纠结,两时间过的快,村里大分是拿家里三五亩水田试试先,买个一袋两袋的成。家家户户有独轮车,推着走吧。
这两王婶是不乐意出钱的,二百多文一袋,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再说黎周周那么心?可她在不乐意,家里田地的事还是男人和大儿子拿大半主意,说那就先买两袋试试。
王婶家水田二十亩呢。她家去年生了个孙子,得了五亩水田五亩旱田。
两袋也要四百多文。王婶拿钱给男人,是肉疼心肝疼。
一大早不亮,村长在村口点人。
这两登记了七十多户,今个临时还有三户没来,估计是临了反悔。倒是黎二架着牛车也在,他打算买个两袋五亩水田试试。
村里大多这样,差不多时间,村长吆喝走了不等了。
黎家买的多,黎周周怕爹扛不动,说是要一起去,还是相公说村里买的多,没准还没那么多货,一人一袋算是货多了,爹拿不动还有村长牛车使。
黎大也摆手不用周周去。
果然如顾兆猜的那样。村里乌压压一行人到了大枣村口,问石粉家在哪,村里人指路,村长带着头很快到了。
之事很顺,村长也是和粮官打过交道的,虽然粮官连个品阶没,只算是个兵卒子,但对村里百姓来说那就是官。如今跟石粉家打交道,讨价钱,没啥问题。
“是坪村的?顾郎?”
石粉家的儿子拍着脑子起来了,“对,是有这么回事,还是刚过完年我去药馆送货,有个穿着袍子文文气气的生问我价钱,旁边还站着个个儿哥儿,没成还真的来买了。”
他当初说药馆量大一袋二百文,要是生自己买那就贵三十多文。生问了村里地址,一隔这么多月,他忘了还有这回事,没成啊没成。
“对了对了,你说的生就是黎大哥婿顾郎。”
一对上,谈了。坪村买的多,石粉家奇买这干啥,村长倒是有心眼,说“村里闹虫子厉害,杀杀虫。”没说肥水田的法。
先紧着村里来再说别的。
石粉家还也不用买这么多,可有钱不赚白不赚,给众人按照药馆的价格,说一袋二百文。坪村要的多,石粉家就算有现货——石粉不怕受潮存放,那也没百来十件的货。
坪村要的急,石粉家收了一半的定钱,是夜里也烧白日也烧,招了旁支男丁给钱帮忙,订了三来拿。等真真背回去,坪村家家户户做肥料、给田里上已是八月中下了。
时间是有些晚。
顾兆。但要不是自家旱田收成摆在那,也没人信。其实他们家可以独着先做,不过有了旱田收成在前,村里到时候一看就要问,纠纠缠缠,要是水田收成又了,指定全村眼红,到时候闹出什么不的得不偿失。
还不如现在,晚就晚了,没啥大效果也比全村人眼红强。
家家户户院架大缸,用不用的、破了的积酸菜的缸先顶着,底下一把火烧,有人不会了拿捏不住,就来黎大家看、学。
满满一缸的尿烧的少了,石粉混着水成了膏状,和尿混在一起搅拌,就和小孩子拿尿和泥一样,堆起来状态,就铺在地上两节手指肚,晒个一,就干了。
这就是尿素石膏肥料了。
装的满满一筐,去上肥。黎周周按照相公说的,做了个手套,给田里上肥时就戴着手套,不然一下去手皮要蜕一层。
紧赶慢赶,家家户户分工合作,其他家还少,三五亩,几时间就搞完了。黎大家到了九月初才真上完肥。
凉了,黎周周烧了两大锅热水,一家人洗刷了个澡。
八月中那几,东坪村来人说顾四让顾兆回一趟顾家,但那段时间顾兆很忙,一直忙到今,现在有了时间,终于起来这茬事,当然也是周周提醒,说不去不,岳父叫了,还是去一趟吧。
去就去吧。
洗过澡换了身衣,春捂秋冻,如今凉了,顾兆穿的还是单衣袍子,干干净净的,这次没半披发,直接扎了个道士头。
这单衣袍子是去年没结婚时穿的还算的袍子,今上身一看,袍子离脚背短了一截。衣服穿着也没以前那么宽松兜风了。
一年不到的时间,顾兆的骨架开了,挺拔,有几分男人的气度。
看。
黎周周喜欢相公穿袍子,他也换了身还算的衣裳,拿了些礼,家里腌的黄瓜一坛子,相公说放点糖吃,今年腌黄瓜黎周周就放了糖。
果然吃的多。
一坛黄瓜,八个鸡蛋。这就是一份走亲戚的寻常礼。
“也不知道岳父有啥事。”黎周周拎着篮子和相公走在田间。
顾兆说“怕是肥田的事,也没别的了。”
李桂花月生了个男孩,因为不是头一胎,也不兴村里摆满月酒,不过邀请自家亲戚吃个饭还是有的。这样的没叫顾兆黎周周,可顾四李桂花是真把顾兆当嫁出去的‘赘婿’泼出去的水了。
八月中让两人上门过去,那当然是对自己有利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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