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纸上画了角,那尖尖最顶端的就是皇帝,“这整个大历都是皇帝的,你爹我是昭州副官,陈大人是官,他五品,我副五品,在大历地方官来说算小了,可我们在这里。”
他在下排角落点了两个小点。
“皇帝在最高处,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我们要敬畏皇权。”
此时的福宝只听懂字面意思,其里的含代表什么也是很明白,他点点头,郑重说知了。
顾兆便放了笔,说“最近咱们府里吃素一些,养养性子和脾胃,其他一切如往常那般,只是玩耍作乐。”
幸年刚过,素就素了。
历来规矩,新帝守孝二七,全国个月,有的新帝为表孝顺,是守个月的。这个月也是全员停工干活就在家里哭,该干活的照旧干活,只是能嬉笑、娱乐,过你要是偷摸来被抓到也没问题。
但黎周周停了春季出货的买卖,底下工厂停了一个半月。
这个月整个昭州城都是灰扑扑的感觉,春寒料峭几场雨,顾兆忙公务,百姓的庄稼,时时问问,等渐渐热了起来,湛蓝湛蓝的,灰扑扑的一层也慢慢揭掉了。
昭州城恢复成了往日。
其实康景帝驾崩,与百姓来说,官府衙门下令禁止一切,他们是畏惧大过伤心,怕一没留,殃及家中自身,大部分百姓来说,过了那个点,更操心庄稼、吃喝嚼头,谁坐皇帝和他们无关。
顺元年,七月中。
今年上半年像也没做别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眨就到了夏出货的时候。顾兆是想周周跑一趟,这次货虽然多,但也用亲自去,之前几次苏石毅都有了经验,实在行孟见云跟上,还有忠字辈的几个,你都调-教的顺手了。
“……那行吧。”黎周周答应下来。
放暑假在家的黎照曦来是小包袱都收拾了,依依舍同汪汪告别,说他长大了能货了,今年要和阿爹一起去两浙呢,回来给你带大骨头吃,汪汪可别太想我哦,吃饭,别欺负小白花了。
还雨露均沾的给小白花和汪汪都亲自洗了澡。
一切都安顿了,结果就是去了。
八岁大人黎照曦……
晴霹雳!
“我、我,福福都了,怎么去了呀!”
顾兆在旁听黎照曦撒娇,心想福福都用上了,自从八岁生辰过了后,得了小白花马,整日摆架子说自己是大人了,小模样还挺严肃经的,稳里稳,结果这下得露馅了。
哪里稳重了?
小屁孩一个。
可能顾兆脸上笑的太明显,黎照曦急了小脸可怜巴巴哀怨,黎大先舍得了心疼孙,瞪了顾兆,说“你这个当爹的咋当的。”净笑话福宝了。
“那也没办法,今年一样,你阿爹身子爽利,带你,热,然咱们明年吧?明年一定?”顾兆说话像极了糊弄人的渣爸爸。
福宝委屈的得了,可是回到了小时候,还撒娇哼哼唧唧贴阿爹。黎周周是一胳膊搂着孩子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说“咱们去出货,今年阿爹带你去底下五个府县转转?”
来黎周周也没想闲着,底下的厂子他想去看看,吉汀容管是常去的,播林安南还有岷章这处,黎周周没怎么去过,他想去看看厂里情况。
“路近一些,你还能骑着小白花过去。”
这下福宝可高兴了,睛咻睁的圆圆的,“阿爹太啦!”
顾兆……算了,他是个渣爸爸。
年中出货王坚也要去,黎周周其实也放心苏石毅那几人,在做买卖上,王坚比苏石毅要强许多,就是孟见云也比过,孟见云虽是灵活,但钱财与人打交行。
“你去吧,注意安全。”黎周周还是点头答应了,他想了下,还是等王坚回来再说。
这次货多,五船的东西,船上是沉甸甸的罐头、干活、椰货,流光绸装下,干脆了陆路,这个怕放,水路的王坚做,带着忠字辈的四人,陆地的是苏石毅和昭州顺运镖师。
顺运也改了名,叫丰运,因为顺字撞了新帝年号。
苏石毅陆路,从昭州城北门出发,出发前黎周周自然是相送,看到苏石毅同小柳说话。
“你放心吧,信我见了面就给梁管事,他一定会带给严夫人的。”
“你且放心吧。”
小柳急了些,说“我是这意思,信是重要,我想让阿哥看到我现在都着,可、可这次是来送你的,你路上注意安全,平平安安的。”
苏石毅看了柳桃,顿时耳根子也有几分热,说“知了。”
小柳原先是没大名的,生她的时候,前头哥哥姐姐一串子,且都大了,因为这孩子是最小的,就唤幺。来了昭州后,同霖哥做衣裳,闲谈中知大家都有名字,王坚就说他原先叫四哥,也是没名字,按着排序排的,你也起个,这有什么。
后来就有了柳桃这名字。
柳树是树,桃树也是树,黄桃果子罐头还吃。小柳听霖哥这般说,当即就定了,自此后有了大名。
两人也没多说几句,柳桃看老板来了,这是经事,她就退到一旁去了。黎周周也没什么事要交代,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挥手送别,去吧。
苏石毅翻身上马的利索,的也坦荡。
黎周周偏头看小柳,小柳今个像一般,打扮了?
穿了水蓝色的流光绸,是霖哥新出的款式,在昭州卖的极,斜襟领宽袖露出手腕,束腰下裙,微微喇叭开花,小柳高挑清瘦,称的人更是身段挺拔看了。
乌黑油亮的头发脑后梳了个环髻,一缕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口。这是没成婚的女郎打扮,要是妇人,那头发得全梳上去。
头上戴了水蓝鹅黄两色做的一串绢花,花多大,做成了一串,指肚子大小,像是紫藤花一般,簪戴在麻花辫发根处,那一缕缕的花瓣便垂着,风一吹,花瓣飘,是看贵。
这花也是霖哥琢磨出来的,如今卖的很。
是打扮了。黎周周动色问“给你哥信写了,没给家里去一封?其实可以让丰运镖师送过去,跟着苏石毅说一声就成。”
“跟阿哥说了就。我之前去京里,阿哥后来给家里报信,说我一切都找到了他,可后来家里回没回信阿哥没跟我说,但我知,应该是在意我的。”
“之前逃了亲事,更别提被退了亲,就当我死了,家里还能松口。”
这事提起来,柳桃脸上还是带些黯然,刚同苏石毅说话那丁点的鲜活,也没了,黎周周看出来,猜想应该是有个小苗头,还没影的事,他别多嘴给搅合黄了,就岔开话题说“我要带福宝去底下转转,你要要一起去玩?”
“问你了,一起去吧,叫上霖哥,回头你跟霖哥说一下,收拾行李咱们就,王坚一,他也别憋着动弹了。”
柳桃想说麻烦了,可听老板定了意,便点头应是,说知了。
收了两日,黎周周同爹,还有福宝,带着一行人去底下府县,他是干活去了,爹和福宝散散心,溜达溜达。顾兆也去了,只去播林安南两府县,这两处有一片地方和南夷接壤,他得先去瞧瞧看看。
说是打仗来犯,要战场在戎州、忻州,而且前头战况的事,顾兆其实也打听到消息,过防患于未然,之前跟两府县县令交代了,让去查看,他是放心再去检查。
第一站到了播林,前头几派过去的人,现如今早都备了宅子,打扫的干净,他们一行人到了,播林县令来接,顾兆是直接上马拎着县令去衙门说事,黎周周则和爹带队安家。
各干各的。
顾兆上任经第年了,底下的五个县令管平时如何,反顾大人发了令,那就是加紧仔细给办了,没人敢耽误的,就是那个容管县令现在也会看色了。
他去年给布政司递了折子要换人,但如今肯定是没这么快,先将就将就容管县令。就说这会,顾兆听播林县令汇报,跟着南夷接壤的,播林府县就有四个村子。
“最近一切可?有没有鬼鬼祟祟的?或是有什么动静?”
“下官是半个月派人过去查看一趟,回来报没有。”
顾兆再去看,其实他私心里,实在行搬家也成,可他说的简单,故土难迁,百姓们自然是乐意,祖祖辈辈攒下的良田、房屋就这么撤了没了?
到了之后,确实是没什么动静,一片宁静。
这里地势平缓,水稻涨势极。顾兆叫了村长前来说话,问了村里的壮丁男丁,说“最近太平,村里男丁都拉起来,组成了小队,没事巡逻防护,家家户户挖上地窖,留有粮食干粮能躲人的地方……”
到了隔壁安南,顾兆一看更是放心,因为安南与南夷接壤的地方是耸立高山——传说中的万丈悬崖,反瞧着很高。
过还是准备上,家家户户挖地窖,藏粮食,组巡逻小队,别掉以轻心了。
如今是军权和政权分开,每个地方都有守城军,但是这些军方听顾大人的,听得是一个布政司并列同品级的军指挥所,文武两套系统,发粮饷也是一个地方。
虽是如此,但也有句老话叫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曲。
昭州偏远穷,层层粮饷下来,府县守城的兵卒子过的也寒酸,拿了粮饷糊口罢了,加上多少年就窝着,也没外敌,早都是老弱病残,起个打更作用。
顾大人有钱,打算编一股外编人员,作为辅助。
每个地方地形一样,风土人情也一样,用生如用熟,顾大人就发了话,说成立小队,村里男丁巡逻锻炼,给发工钱,起的也是防御提醒作用,而是真让上战场打仗。
有什么,哨子一吹,或是跑,或是藏,反先锻炼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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