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远处的天幕已经黑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掏钥匙开门,钥匙口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咔哒一声门开了,阮嘉木推开门还没来的及迈进去,眼前就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周身一紧,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臭小子,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夏立婉抱着他,忍不住在他后背上轻轻锤了一下,声音焦急颤抖透着埋怨“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姨妈有多担心?”
阮嘉木手机开了静音,一直没来的及看,这会儿才想起来。
这人从小到大没跟人亲密接触过,这会儿被人抱着,整个人都僵了,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他张了张嘴,哑了半天,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出了点意外,路上耽搁了,抱歉,姨妈,让你担心了。”
“啊?出了什么意外?”夏立婉一听“意外”赶紧松开他,当即抓着他的胳膊左右查看。
纤瘦的手掌刚巧不轻不重的落在阮嘉木受伤的胳膊上,疼的他“嘶”了一声。
夏立婉倐地撒开了手,看向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是怎么弄得?”夏立婉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抬起来,看着上面青紫的於痕,心疼的声音都跟着颤抖“怎么这么严重啊?”
“不小心摔得。”阮嘉木有些别扭的想要抽回手。
夏立婉拽着他的手腕没让他收回去“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摔怎么可能摔成这样?”
“没有,真是摔得。”
夏立婉仰头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怀疑和心疼,她知道她这个外甥要强,他不想说的事别人再怎么逼他也没用。
所以夏立婉最终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拉着阮嘉木走进客厅,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从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在阮嘉木的胳膊上。
“以后自己小心点。”夏立婉边涂边嘱咐“摔这么一下多疼啊。”
“嗯。”
夏立婉顿了顿,又说“要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告诉姨妈,不要自己硬扛着,姨妈帮你解决。你妈妈离开的早,从小没人管过你什么,姨妈知道你独立,但是姨妈心疼。”
“说到底,你也还只是个孩子,不需要承担这么多,姨妈不希望你活的这么累,小孩子最重要的任务是享受快乐,解决困难是大人们的责任。“
阮嘉木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已经成年了。“
上完药,夏立婉把药膏重新装回盒子放进医药箱“在你结婚之前,在我眼里永远是孩子。“
阮嘉木抿了抿唇,没吭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与眼前女人有八分相似的脸。
那是他已故多年的妈妈。
阮嘉木的妈妈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去世的第二年,阮海志领回来一个女人,女人成功鸠占鹊巢,不仅把那件房子原女主人的痕迹消灭了个彻底,甚至把她唯一的儿子也给赶了出去。
这么多年,那张脸在阮嘉木的记忆里逐渐模糊,但他知道只要按下记忆里的某个开关,他就能瞬间想起那张脸。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阮嘉木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在他受伤时,为他难过,为他伤心又为他撑腰的妈妈。
胳膊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阮嘉木却觉得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滑过,流向四肢百骸。
夏立婉把医药箱扣好,曲起手指轻轻的在阮嘉木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还有,以后回来晚了,记得给姨妈发个消息,不然我会报警的。”
阮嘉木眨眨眼“好。”
夏立婉叹了口气“饿了吧?姨妈给你买了小蛋糕,草莓的你应该会喜欢。你先吃点蛋糕垫垫,饭菜已经凉了,我给你热热。”
说完她从桌子上拎过一个小盒子,然后打开。
阮嘉木似乎是才注意到这个蛋糕,有些怔愣。
这明明是小孩才应该享有的东西,他没想到夏立婉真的把他当成小孩。
蛋糕上面的草莓鲜艳欲滴,十分诱人,阮嘉木盯着那蛋糕看了几秒,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他其实并不喜欢蛋糕这种东西,他总感觉这玩意肯定又贵又腻,不过从小到大他似乎没吃过这种东西,也没有人给他买,细数起来这可能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蛋糕。
不腻,挺甜的,甜滋滋的味道顺着口腔滑进胃里,然后扩散到心底。
“好吃吗?”夏立婉问。
阮嘉木点头“好吃。”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先吃着这个,姨妈去给你热饭。”夏立婉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姨妈。”
夏立婉疑惑的“嗯”了一声,扭头看过来。
“谢谢。”
……
吃过晚饭,夏立婉去了书房处理接下来的工作,阮嘉木洗了澡便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刷题。
他坐在书桌前,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低头弓身,白色恤将后背肩胛骨延伸至腰线的线条完美的勾勒出来。受伤的左胳膊垂在书桌下,右胳膊搭在桌沿上,修长的手指间悠闲地转着笔。
他正思考着一道题。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几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阮嘉木拿起来本想把手机调到静音,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鬼使神差地翻看了起来。
【贺宇】咦?班里来新同学了?
【贺宇】木?木头?木头同学爆个照。
阮嘉木“……”
他直接无视了第二条消息,继续往下看。
【简临】呦,贺狗,你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