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轻,语气虽淡,但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不满,任谁都听了出来。言外之意是,论远近,论级别,都轮不到你说话!
吴麒差点脸红,张思文当众呛他,他又最好面子,要不是平常一直告诫自己要维持正面形象,一下就有可能变脸。不过强忍了一下,还是忍下了,哈哈一笑:“思文同志说得对,我是喝多了,莫怪。”
又冲众人拱拱手,非常豪气地说道:“张思文同志的意见我接受,自罚三杯。”
张思文也端起了酒杯,态度更好:“我陪吴麒同志一杯。”
张思文平常不喝酒,他又不胖,都以为他酒量不行,吴麒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思文同志,等一下向东敬完酒,我们多喝几杯怎么样?你到任后,我们还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喝酒,今天有机会,就放开了喝一次?”
将军?张思文不置可否地一摆手:“先等向东同志敬完酒再说。”
姚飞也嗅到了硝烟味道,可能也觉得刚才有些过了,好歹张思文也是省委任命的安泰一把手,真正的一市大员,面子大得很,一般副省长也要给几分面子,他虽然是常务副省长,但说实话,张思文和他差得也不是太远,就一步之遥。
一想通此节,姚飞就又和颜悦色了许多:“思文同志要和吴麒同志拼酒,好嘛,我赞成。不过先别急,我看看向东同志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话有这么大的威力,能让我必须喝干杯中酒。”
刘向东端着酒站了半天,不过还好,一直是一脸温和地微笑:“姚省长,我先告个罪,用一句时髦的话说,我刚才的做法叫吸引眼球。现在不是讲究眼球经济?谁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谁就成功了一半。”
姚飞心里早恼火了,被刘向东当众逼酒,他脸上的笑是必须维持的涵养和形象:“好了,向东同志,你已经成功一半了,再不说话,我可要怪你耽误大家喝酒的时间了。”虽然是笑着在说,但已经明显有了不耐之色。
今天的宴会,一开始是众人皆醉,现在是乱象渐起,有好戏看了,康华光好整以暇,一手抚摸肚子,一手轻敲桌子,摆出的就是看戏的架势。
刘向东做足了前奏,心里也知道火候到了,就说:“刚才齐省晚报说要来采访一下姚省长的光辉事迹,我私自答应了,不知道要省长满不满意,值不值得喝了这酒?”
先是片刻的沉默,然后姚飞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连手中的酒都洒了,还止不住笑:“刘向东……刘向东同志,你也太幽默了,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来安泰视察本来就是以低调为主,你这样答应了他们,倒显得我作秀一般。”
姚省长开怀一笑,刚才紧张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都哈哈大笑,好象刘向东的话有多好笑,而姚省长的点评有多幽默一样。
实际上,一点也不好笑。
张思文只是浅笑,微微皱起了眉头。刘向东平时行事老辣不落人口实,今天确实有点冒进了。
“罢了罢了,我吃饱了,我先去休息,大家接着吃饭。”姚飞一起身,秘书急忙跟上,张思文也只能起身去送上一送。他刚站起,吴麒就急匆匆从他身后越过,快步跑到了姚飞面前。
这一幕落在安泰市委一干人眼中,就是吴麒太明目张胆地大不敬了!
官场之上,排序很重要,走路的时候,谁左谁右谁先谁后,也都有讲究,张思文走得慢,吴麒就不能越过他的身子抢先到前面。
如果说吴麒抢先敬酒,抢先说话,还可以当他情急的表现,可以原谅,但刚才的越过张思文的举动就是完全无视张思文权威不可容忍的行为了。
张思文落在吴麒后面,没有多说话,只是脸色有点阴沉。姚飞只和吴麒说了几句什么,就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张思文一眼。好嘛,对刘向东不满,也用不着连整个安泰市委都不放在眼里,张思文对姚飞的不满越积越多,心想总有机会要好好和姚省长说道说道。
张思文和吴麒一先一后回到座位上,吴麒目光阴沉地看了刘向东一眼,说道:“同志们,我有话要说……”
“我打断吴麒同志一下。”张思文直接打断了吴麒的话,一脸严峻的表情,“今天有些事情发生了,很不应该,也很不和谐。我要强调的是,敬酒也好,说话也好,都要讲究一个规矩。你们都是安泰市的高级干部,礼节问题不用让我再三说明了。而且在座的同志都比我年纪大,应该比我更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