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钟雪尽像个小动物似的爬进祁轻筠的怀里,低头蹭蹭他的肩膀,小声含糊道
“自己摔的。”
“怎么摔的能摔成这样?”祁轻筠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心中翻滚暴虐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钟雪尽,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怀疑
“躺下,趴着别动。”
钟雪尽听话地趴在被子上,祁轻筠将他扶起来,掌心涂好药酒,不轻不重地在钟雪尽的背上抹了一下。
钟雪尽生的一副钟灵毓秀的好皮肉,身躯纤细,漂亮的蝴蝶骨脆弱单薄,后背如同一张上好玉席清洁精致,除了伤痕实在是挑不出一丝瑕疵,腰窝玲珑肌肤如同一捧清灵的雪水化成,冰洁透粉,像是上好的白玉洗就。
祁轻筠只看了一眼,接着便心无旁骛地替钟雪尽擦着药。
药酒在钟雪尽的背上如水化开,晶亮如玉釉,指尖揉过柔似绸缎的皮肤,逐渐发烫,让药力完全挥发开,消散淤肿。
祁轻筠心里没鬼,但钟雪尽显然并不是很配合,躺在祁轻筠的怀里轻轻喘息着,眼皮微微垂下,瞳仁涣散,乌亮顺滑的黑发因细汗凌乱地贴在额间,嗓音沙哑绵软,被揉按的疼了嗓子里还会泄出一丝拖长的呻\吟,如上好胭脂涂就的双唇有意无意探出一截红色的舌尖,白皙纤细的鹤颈因此微微伸长,灼热的呼吸顿时喷洒在祁轻筠的耳边,只消微微侧头,就能将掌心里握着的细腰的线条看的清晰分明。
这样浓重沙哑的喘息,在夜色里显得诱惑暧昧极了,像是情不自禁的小情侣躲在床被底下,初尝禁果。
祁轻筠觉得钟雪尽的表现有点怪怪的,但他没有多想,还抽空掌心残余的药酒,看上去很淡定,仿佛真的只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
“和我说说,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诱惑的媚眼仿佛抛给瞎子看、喘了半天的钟雪尽“”
他顿时也不喘了,狼狈的青丝压在眼皮上,带着些许刺痛,指尖无意识攥紧床单,一点儿也不想回答祁轻筠的问题,反而意味不明道
“我都这样了,你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辈子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他要是这么喘,祁轻筠这么禁欲的人在床上都能多来两小时。
不过,他私心觉得祁轻筠喘的更好听,又沉又哑,咬着他耳垂喊他“音音”的时候能苏的他瞬间缴械投降,但可惜祁轻筠不爱出声,不然多听几次钟雪尽觉得自己会因为心跳太快当场猝死。
“我对你能有什么感觉。”
但此时,祁轻筠却对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挑起半边眉毛,俊秀的脸顿时像是画中谪仙活过来般生动鲜活
“我有爱人了。”
钟雪尽哦了一声,语气很淡,莫名有些不爽
“那你去和他在一起啊。”
祁轻筠没听出钟雪尽口中的醋意,自顾自给他揉着伤处,低声小声道
“他死了。”
话音刚落,钟雪尽呼吸一滞,眼睛都不敢眨,忽然才反应过来祁轻筠好像在说自己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分开之后。”祁轻筠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语气有些发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张嘴失声了几秒,好半晌才找回音调,有些破碎
“我在网上看见的。”
“”钟雪尽转过身,捧住祁轻筠的脸,盯着对方眼底的水光,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得立刻就曝光自己的身份
“其实我就是”
“所以我和你之间没可能的。”祁轻筠轻轻避开钟雪尽的触碰,“即使物是人非,即使死亡将我和他分开,我也依旧对他忠贞不二。”
“你那点小心思,可以收一收了。”
祁轻筠活了两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他其实什么都懂,但是他尽可能将拒绝带来的伤害最小化,说完还补了一句
“对不起。”
“”钟雪尽看着他,一点泪意从眼角擦过,祁轻筠以为他是被拒绝了所以难过,但只有钟雪尽自己才知道不是,垂下柔软的脖颈,身形掩在夜色中有些淡薄的过分,嗓音还带着细微的哭腔
“你说得对,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不是吗?”
“可是你又怎么能保证,你始终爱他如一呢?”
钟雪尽笑了一声“你们分开之后,你又真的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人都是会变的,祁轻筠。”钟雪尽盘腿坐在祁轻筠怀里,一双黝黑的瞳仁如同墨玉一般,浸染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倘若他变的面目全非,你还会爱他吗?”
“那要看怎么个变法。”祁轻筠垂着头,有一下地揉着钟雪尽的伤处,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要他没做杀人放火等一系列违反法律的事情,就算是出轨找外遇,我都觉得可以接受。”
祁轻筠想了想,觉得按照钟雪尽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做这种事,着重想了想后一种可能性,斟酌道
“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了,我大概率会痛苦很久,但是也会衷心祝福他”
“没有外遇,也没有别人。”钟雪尽直接打断祁轻筠的话,提高声音问道
“如果是第一种呢?”
他盯着祁轻筠平静的侧脸,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一点波澜,声音像是被海浪吹翻的瘦弱鸥鸟,在风中打着颤
“如果他就是杀人放火了呢?”
“”祁轻筠转了转眼珠,在钟雪尽满是希冀的眼神中,无声吐出几个字,听不出情绪
“那我会亲自送他进监狱。”
钟雪尽“”
他愣了愣,随即失笑地捂住额头,像是对祁轻筠的回答早有预料,低低笑了一声,在暗夜中诡异如同鬼魅,但整个人却像是被雨水浇湿还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浑身写满了失落和无助,喃喃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虽然我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祁轻筠声音很稳,融进夜色中,像是一汪清澈的池水,说出的话却如同铁锤在钟雪尽的心上敲了一下,将他的心砸碎成拼也拼不成的几片后,又再度粘合起来
“但我依旧特别特别,特别地爱他。”
“我也爱你。”
话音未落,钟雪尽突然抬起头来,开口便打断了祁轻筠的话,吹散一室凄清,认真道“我也很爱你。”
“”
祁轻筠愕然地睁大眼,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钟雪尽“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