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开,风刀来,不遮望眼。
月玦斜倚窗缘,凝眼放望,鹅卵青石道,飘然若飞的雪衣雪笠渐行渐远。玉晷影移,金轮渐升上阙门,明辉得照寒眸,于眼中化作流转金光。
月玦呢喃,轻如鸿羽,“昱曦似此月非昨,朝秦不楚,重登楼,两相安…”
雪衣倩影终隐没于琼枝玉树相掩的曲径通幽处,月玦收目,心脉万刀凌绞,痛感以翻江倒海势,瞬蔓四肢百骸。喉间咸腥涌上唇口,暗红溢出低落羊绒,傲骨摧倾,青衣覆地,人事不省。
那厢,覆雪拱门后,玉履停驻,秦楼安扬手掀纱,雪肌透绯,不施胭脂而曙朱,袅袅真国色。
秦楼安隐于篆花宫门后略略回首,已看不见掩瑜阁二层廊台,只数盏风灯危擎,曳于萧瑟之中。适才阁中她问月玦包藏祸心为何,月玦笑而吝啬四字——公主自悟。
悟!悟鬼!
她何来闲适功夫与他猜这等哑谜?心下兀然气横,怒而甩袖夺门而出,本觉他会挽她停留,却不想一句公主慢走后吱嗝一声,雕花黛门关了!
只因顾着脸面不愿被他侃笑,秦楼安螓首不回,星目不偏,一路翩然至此,然,她后悔了。
她来此本是欲与月玦相商如何找出昭阳殿行凶之人,到阁中后却是将此忘却脑后。溯寻忘却之因——颈凝玉雪骨如岭。她见月玦横卧榻上,襟不遮颈香艳暗生,竟起戏弄之意,美色误人!
兀然后颈冰寒刺骨,倏尔丝丝寒意蔓延而下直至香背,秦楼安抬手覆于颈上,雪?
回身仰目,一剪寒梅舒枝探出危篱,白雪香梅共绽墨枝。她正巧立于梅枝下,想来是风动,摇落枝上雪正落她后颈,连斗笠轻纱都未曾遮住。
秦楼安略整颈后雪,冰雪寒意透肌澈骨。抬眸复看掩瑜阁,既已赌气出来了,便没有再腆着脸回去的道理,昭阳殿装神弄鬼者,她可自行捉出。
彼时同担捉“鬼”之事者司马赋及,方从宫中回将军府。
罢朝之际,皇帝秦昊特命司马赋及入宫议事。司马赋及念及朝堂之上,秦昊大宣月玦入住掩瑜阁之事,他入宫后先行摸进掩瑜阁中见了月玦,后方去了朝龙殿。
朝龙殿中,秦昊言正宫昭阳不宁则后宫不定,后宫不定则前朝不宁,后宫前朝皆乱,则国之社稷不安。龙口一开,将司马手中定危军编入皇宫金吾卫,以保后宫安宁。
定西南而释骋平,保皇宫而解定危,对于秦昊这般分崩架空司马赋及兵权之行,司马赋及只颔首应下,只字未驳。秦昊暗喜之际蹊跷萦心,司马赋及当真这般轻易就将骋平定危两支雄军精锐交出?
卯时初刻朝罢,辰时末刻方至府门。轻勒鹿皮编制马缰,赤虬低嘶,铮然驻足,司马赋及翻身下马,衣袍扬动似泼墨。门口将卫见司马赋及回府,疾行上前将赤虬牵回。
司马赋及方进府门,左印颔首上前躬身行礼,“将军,有位姓谢的公子自称是您的朋友,执意要进府见您。属下告之您上朝未归,他却强行闯府。属下无奈之下出手拦阻,交手之际将他伤了…”
听闻左印所言,司马赋及剑眉微蹙,倏尔启口冷言三字“揍得好。”
言罢司马赋及大步直奔书房处,独留左印呆愣风中。左印回神见司马赋及已走远,当即又疾行追去,只因他从未见过那般难缠的公子。
“将军!将军!”
左印追上,司马驻足,“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