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感受呢?”月玦也轻笑,“妹妹大了留不住,师弟大了自然也留不住啊。怕是就只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还形单影只呢。”
秦楼安看着他的眼睛,委屈又可怜,可她怎么却觉得他墨瞳深处藏着狡黠?
像是在勾引她落入什么圈套。
这是要引起她的同情,以求达到什么目的?
“少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了”
“国师大人到——”
“佑德公公到——”
“瞧,这不是就有人来陪你了吗?”听着再次传来的通报,秦楼安说着朝府门努努嘴。
月玦看着她怔了怔后皱眉,“何人?雪子耽吗?若是他,公主只当我适才的话没说好了。”
“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不远处已看到依旧一袭紫衣的雪子耽与佑德朝灵堂走来,秦楼安挑眉看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月玦。
适才她这话没说错,雪子耽此番来,代表的是她父皇母后,也便是主家的人,自然要与月玦一同接待前来祭拜的客人,且还要还礼。
月玦俯眼,对上秦楼安闪烁的目光,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还不知道她的师兄,此次出山是要杀他的吧。
转眼二人已到身前,月玦虽没有明言,然见他与雪子耽互不正眼相看,她也就知道答案了。
雪子耽与佑德已从皇上口中知道了真相,现在面对灵堂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佑德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往府门方向看。
这二人来后,洛城中一些达官贵人也都望风而动纷纷前来祭拜。到掌灯时刻,灵堂前、花厅里已聚满了人,这些人大概都知道她“死”的不明不白,都想等着看一个真相,所以一个也没走。
然这场戏的真正主角,却一直未现身。
难道是代衡知道了什么,才迟迟不来?
秦楼安看向月玦,他望着府门小声说道“稍安勿躁,楚妖已跟着木长泾去了,若事情有变,他必会回来报信。代衡迟迟不来应是在谨慎观望,不过,有木江和这些大臣们在,他来与不来,其实都无甚区别。”
“真是个老狐狸!”
秦楼安轻哼一声,突然见一道黑影越上府门,一路踩着屋脊消失不见,她扯扯月玦衣袖示意他。
“是楚妖回来了,代衡来了。”
果然,月玦话音方落,便听府卫扯着嘶哑的嗓子长声高喊“瑁王爷到——”
顿时,灵堂与花厅里的一众大臣齐刷刷安静下来,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纷纷出来恭候相迎。
司马赋及与谢荀皆有心事,相视一眼后也出了花厅。反倒是谢容与云别岫,二人纯粹就是来看戏的,然又不能表现得太兴奋,各自扯了扯脸故作深沉,出来后挤在最前头。
“小德子,去看看木管家怎的还不来。”
小德子刚应下月玦的命令,便有呼啦啦一群人气势汹汹赶到灵堂前,为首者正是一身绛紫衮袍的代衡。
秦楼安学着粉黛的样子,安分的低头收颈站在月玦后面,只微微抬眼悄悄打量。
除了代衡,她并没看到代朝祁,应该是在家中养伤。现在站在他身后左右两边的人,一个是高辉,她已经见过,另一个,竟然是温季同?
秦楼安收敛了视线,温季同何时投奔了瑁王?
“臣等见过瑁王爷。”
众臣躬身参拜,代衡一双虎目精光四射,环顾众臣一眼后,又扫向后面白烛高燃的灵堂。代衡声色威严道了声免礼,看向站在前排的几人。
“没想到大将军与国师大人也在,谢家主与谢容公子也来了。”
代衡向前两步,一一打量过几人,目光突然一转看向佑德,“哦,佑德公公也来了,怎么,暻?公主出了事,皇上与皇后娘娘都没来?”
“回瑁王爷,皇上与娘娘得知公主去世的噩耗万分悲痛,然念及如今天色已晚,圣銮不便出宫,便着老奴与国师大人先行过来祭拜慰问,另外”
佑德带着哭腔擦了把眼泪,“公主前几日还好好的,这突然间人就没了,皇上让老奴来看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嗯,公公所言甚是。”代衡顺着佑德的话沉沉往下说,“暻?公主素来凤体康健,这次却突然去世,确实事有蹊跷,是得好好查一查。高辉,率人将公主府包围起来,没查清楚公主死因之前,谁也不能出公主府半步。”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有的说着自己无辜,有的说自己毫不知情,总之如何抱怨的都有,就是没人敢说代衡如此做太过霸道。
“够了,公主灵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代衡一声沉呵,众人又齐齐禁了声。
“府中管家何在,给本王递三支香来。”
“府中木管家前几日受了伤,现下一时还未到场,已经派人去寻了。”月玦说着,到灵前燃了三支香递到代衡身前,“瑁王爷,请。”
“原来是玦太子。”代衡虎目盯着身前人打量,良久才接过香插到牌位前的香炉中,“本王听说,这公主府里早就换了管家,如今在这府中说了算的,可是你月玦。”
“瑁王爷耳目灵通,竟然连公主府内宅之事都知道,看来素日里王爷对公主必定也是极为关怀。只因先前木江掌家之时出了点小差错,公主一时生气才将他替换下来。”
代衡闻言站在棺椁前冷冷扫了眼月玦,面色不善。
今日在场的都是混迹朝堂的人精,月玦适才如此说,众人又如何不会深究其意,以为他监视公主府?
“可没想到公主将玦太子换上来后,竟出了大差错,连命都搭进去了,你身为管家,可是难逃其咎啊。”
代衡声色冰冷,却一时未紧抓着月玦不放,指了指棺椁说道“开棺,本王要看看公主到底是因何而死,若公主死于非命,本王要代皇上,替公主主持公道!”
“住手。”
见代衡身后的人已上前开棺,月玦拦在棺前出声阻止,“如今皇上与娘娘尚未见过公主遗颜,公主还未入殓。”
“嗯?”代衡扫了眼月玦,又道“那便带本王去查看公主的尸体。”
“不妥,王爷,公主身份尊贵且为女子,身体又怎能让人随便查看?还是等明日征得皇上与娘娘同意之后,再请专门的女官查看为好。”
已转身要出灵堂的代衡站住,回头看着月玦打量,良久——
“你如此阻止本王,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众臣闻言,也都开始纷纷揣测,看着月玦的眼神,逐渐变成怀疑。
“瑁王爷,他是东景送来的质子,如果公主出事,他的嫌疑最大!”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时之间,灵前吵嚷声喧天而起,声声质疑如潮水般将月玦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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