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衡现在亦是在赌,适才他那么说,便是觉得秦昊与雪子耽这对君臣必定知道解药是何物。然他若不使劲逼一把,他二人万不会救他代衡的女儿。
而若在他以众人的命强逼之下,秦昊依旧不肯告诉他解药,那秦昊便是打定注意要对他动手。
若如此,他就要先下手为强,一声令下率龙武卫擒拿秦昊,他并不会立时杀了他,他要用他的命来威胁秦显。
可秦显肯不肯舍弃十五万兵救他的亲兄长,这亦是他在赌。
若赌赢了,他兵不血刃便可登极称皇,可若赌输了,他与秦昊便都会死在秦显手中,白白让别人捡了大便宜!
“我知道恨无绝的解药是什么。”
二人僵持不下各自盘算之时,一道清朗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殿中人人提心吊胆的沉寂。
对于这个声音,秦楼安有几分熟悉,她偏头看去,竟真的是景嫔杨暄。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下,杨暄端手挪步走上前来,对着秦昊福身一礼。
“皇上,臣妾知晓恨无绝的解药。”
“你知道?”秦昊紧皱了眉,沉声说道“连雪国师都不知道恨无绝的解药为何物,你身居后宫又如何能知道?休得胡闹,还不快给朕退下!”
“回皇上,臣妾尚于东景不曾来西风之时,只因先帝的神机太子亦身中恨无绝,家祖曾与其师穷乐寺神僧三渡大师苦寻解药,终于得知天地至宝血灵芝可解恨无绝之毒。”
听到血灵芝三个字,秦楼安看杨暄的眼神兀然变得犀利。
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从三渡大师那里知道血灵芝可解恨无绝,可她现下为何突然要将此事告诉代衡?
杨暄自来西风便向来不争不抢,对她父皇,甚至对西风所有人都格外的冷漠,现下又怎么会在这等时候出这个头?
她是单纯的相救代朝颜,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听到血灵芝可解恨无绝之毒,又听闻是神僧三渡大师所说,代衡信了七八分。纵然是假的,他亦要找来试一试。
“景嫔娘娘既然知道血灵芝可解恨无绝,那不知娘娘可知,现在血灵芝在何处?”代衡凌人的气势收敛了些许,说话的语气客气了几分。
秦楼安紧紧盯着杨暄的侧脸,她不觉得她知晓血灵芝的下落,毕竟依她对月玦的爱慕之意,若她一早就知道,想来如今月玦早已无事。
而她父皇也绝对不可能将血灵芝在他手里之事告诉杨暄,这般情况下她若还能说出血灵芝的下落,那又会是谁告诉她的?
是谢荀?还是她师父?
“老夫知道血灵芝在何处。”
秦楼安正想到她师父不可能与杨暄有识,华清宫中便真的传来雪机子的声音。
见身披鹤氅之人踱步走来,谢荀眸光微变,看了眼身旁被他定住且封了哑穴的月玦,略略侧出一步,用宽大的衣衫将他挡在身后。
此时佑德已带了太医前来,秦楼安将代朝颜交给太医,站起身看见她师父雪机子已站到代衡与她父皇之间,然他双眼却是盯在一旁雪子耽身上。
只是师父的眼神怎像见了仇敌一样可怖?
那日因觉月玦已经必死无疑,雪机子便甚是畅快得意的离去。可他回去冷静下来之后,才觉有些草率。未曾亲眼看到月玦的尸身,他不安心。
这几日他一直在找东景暗派到西风取月玦头颅的使者,以变确认月玦是真的死了。
终于,昨日他找到了那这使者,可当他看到那颗头颅时,却一眼看出那是雪子耽易容的手笔,他刹那间便知道月玦必定还没死!
一定亦是雪子耽在他的毒药里动了手脚,难怪他苦心研制的新毒竟然不敌恨无绝。
不过,明日便是新岁,月玦亦坚持不了多久了。可为了以防万一,他干脆让秦昊将血灵芝送给代衡,彻底将月玦送上绝路!
感受到雪机子的眼神,雪子耽便知事已暴露。他不畏惧,亦不后悔,坦然迎接着他千刀万剐的目光,他纵容他多活这几日,已是莫大施舍。
对于雪机子的突然到来,秦楼安与秦昊俱是意料之外。秦楼安已隐隐感觉到她师父已知月玦假死真相,她势必阻止不了师父将血灵芝在她父皇手里的消息告诉代衡她脑海中萌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雪机子附在秦昊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秦昊听闻后愕然大惊,一张脸顿时变得阴沉扭曲。
他盯着雪机子深晦的目再三确认后,冷眼横扫,狠狠剜过一旁的秦楼安与雪子耽。
“诸位,这位乃是雪国师的师父雪机子,乃是隐居于祁雪山的世外高人。适才若非得雪机子师父提醒,朕都要忘了,数年前雪机子师父初至皇宫之时,便曾赠于朕一株血灵芝。”
秦昊看向代衡,平复些许的脸上扯了抹笑。
“瑁王,这下血灵芝有着落了,朕这就派人去取来。”他说着,招手示意佑德过来,附在他耳边告诉他所藏位置之后,佑德兀然愣住。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是是!老奴这就去取来!”
代衡半信半疑未置一言,却是将抵在雪子耽咽喉上的长剑收回。
约莫过了一刻功夫,佑德气喘吁吁地跑进殿,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抱在他怀中得寒玉匣子上。
秦楼安紧攥的手掌缓缓松开,不着痕迹地往前挪着步子。
可有人却比她还快。
尚不等佑德跑进她可以出手抢夺的距离之内,便见一道白影兀然从佑德身前闪过,倏而一绕后,回身紧抓了月玦肩膀腾然而起,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转眼跃出了殿门。
月玦!
秦楼安冲出一步,张了张嘴却没喊出声音。
佑德大睁着两眼呆愣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雪子耽紫衣翻飞紧随着追出去。
瞬息的寂静之后,华清宫乱做一团。
ps换了个书封,觉得这个人物和意境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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