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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玦与萧昱杀出一条血路逃走后,秦楼安突然见到本已回到东景的张世忠。原来那日他随月琛一同出城,不过是为了迷惑景宣帝。
将要到达两国边境之时,他与从凉城返回东景的月琛等人分道扬镳,然张世忠却并未回幽州,而是接应前来西风的安北军一同返回洛城。
听张世忠所言,原本听命于月琛,亦便是景宣帝的安北军,此次远涉西风已并非助谢荀复国报仇。
秦楼安惊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张世忠只道是月玦所为,甚至他到底如何拿到安北军的调遣兵权,他也不清楚。他只知月玦传给他的书信里,附带有东景太子月琛的手书与御令,凭此二物可调安北军为他所用。
至于代衡布置在落城东门的兵马,亦是张世忠率自己手下铁骑与一万安北军所为。
他们早已埋伏在此,萧昱还未现身祈雨台之前,他们便速战速决将拦路的障碍清理干净。
如此重大之事,之所以未传到她父皇与代衡耳中,便是因为守卫东门的定危军配合行事,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入城中通风报信。
代衡兵马全军覆没后,以防让人识出身份,张世忠下令,将己方阵亡将士的尸身,连同军旗、兵器、残甲等物全部带上,而后迅速撤离返回事先驻扎好的隐秘军营。
皆言兵贵神速,秦楼安以前对此并无多么深刻的感触。然在知道张世忠在如此短的时间,将代衡将近五千兵马歼灭,又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脱战返营之后,她在能领悟到兵贵神速的真谛。
而张世忠带兵打仗,虽然是神速,然却并非因为追求速度而忽视细节。
恰恰与之相反,他心思极其缜密,不管是事先在此设伏,还是战后将能认出他们身份的尸身等物全部带走,都表明此人确实是个将帅奇才。
然见她看他的目光中含有敬佩之意时,张世忠却不敢邀功地如实说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月玦的安排。
包括他独自返回洛城听她调遣,都是月玦之意,他只是奉命行事。
他自己离她而去,却将自己心腹送到她身边。
月玦之意,月玦之意——他到底是何意?!
“瑾儿……你皇兄就是个混蛋!”
“对!他就是个混蛋,无声无息带走世南!”
流光院庭院中,两个醉意熏熏的少女背靠着背歪坐在石桌上。二人怀中各自抱着一坛酒,如玉的面庞上晕染着鲜艳的酡红,就如春日里初放枝头的桃花。
趁代朝祁返回城中,将城外兵马全军覆没之时,秦楼安问清楚了张世忠的来意,并将他安置在她公主府附近。
料到月玦与萧昱杀出一条血路逃跑,她父皇必定大怒。如今月瑾在她府上之事已然泄露出去,惟恐牵连到她,秦楼安迅速赶回府中,想将她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可看到月瑾与月玦极为相似的眉眼,秦楼安憋闷的酸楚与被抛弃的委屈,却似山洪暴发一般抑制不住的宣泄而出。
而月瑾也是听她所说才知道,月玦未曾知会她一言便离开洛城,甚至将虞世南也无声无息带走。
二人同为天涯沦落人一般,抱在一起惺惺相惜互相宽慰,又不知最开始是谁提出的借酒消愁,于是二人边吐苦水边喝酒。
从暮色四合,到夜色深沉,二人喝酒的器具亦由最开始的精小酒盅,变成抱坛而饮。在对月玦与虞世南的嗔怪埋怨中,二人早已将安置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瑾儿,你皇兄他是不是真不要我们了?”
秦楼安亦醉意朦胧,望着天上不甚澄澈的月亮呆呆失神。
月瑾仰头灌了一口酒,虽然此时她看上去面若红霞一片醉容,但她头脑却清醒的很。
想来也是因为母族祖上有近亲联姻之故,她的体质亦有异于常人之处,那便是她无论喝多浓多烈的酒,亦不管她喝多少,她都不会醉。
酒量好本不是什么坏事,可也不见得总是一件好事,她永远不能在壶中天地中酩酊大醉一场,永远保持着清醒,不能在沉醉中暂忘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