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公主听后也诧异,连忙道:“我可不是为了那冤家来的。”
高长松:
“那是……”
玉面公主不好意思道:“统共有几件事要麻烦您一二。先是上回玉娘作画,不少姐妹闻后颇有兴趣,不知十二郎可否有认得的郎君,也掌握此技,趁着姐妹们颜色刚好,能留下些画作。”
高长松:e就是想找人肉照相机啊!
这说难也不难,系统里有卖相机的,只不过咱得考虑下历史进程,自己素描就三脚猫的功夫,帮人作画也不大合适吧,这等有机会再说。
高长松避而不答道:“还有何事”
玉面公主看高长松不应,只将其当作婉拒,她也不气馁,毕竟已经得了高玉兰一幅画,说道:“二娘当日所用画纸,不知是从哪家铺子买来的,其味雅正,令人心旷神怡,我想多买来些做花笺之用。”
画纸
高长松想想,从书房抱来一沓未剪裁过的纸张问道:“可是这物”
玉面公主闻到味儿就说对,高长松
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是自家产的竹纸。”
紫竹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观音菩萨的手植像给它们打了鸡血,今日埋种,明天就能窜高一大截,因生长太快,竹笋都要半夜抢收,看其茂盛的模样,高长松都担心外来物种入侵,把田里的养分都抢走了。
他还想了许多仿法子利用紫竹,除了传统的编织外,竹纸也是一个好去路。
高长松第一次接触竹纸是通过一篇科普类的小文章,上面说竹纸在国外有er的名号,比起藤纸、皮纸之类的古法手工纸,竹纸几乎是中国特有的。
特别发展至两宋时期,国内经济富裕、市民阶层兴起,随着基础教育普及率提高,竹纸在历史洪流中粉墨登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代替其他种类的纸张,成为了泛用性最强、产量最高的纸。
竹纸的产量与毛竹的生长速度有不可忽视的关系,一根毛竹能够在两个月内长至二三十米,而各类竹遍布中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相较于因过度砍伐而衰竭的藤纸,竹纸永远不用担心这问题。
高长松一开始想起做竹纸,是因为它比毛竹长得还要快,且困扰今人已久的褪色问题,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漂白纸张技术明明白白写在系统库里。
随着农庄的扩大,高长松这懂手艺活的员工也越来越多,他指导一段时间后,竹纸就给整出来了。
不过他也没想着推行普及,主要是光酒楼的经营跟农庄扩建就耗费了他的绝大多数精力,高长松正思考着开个桑基鱼塘之类的,实现长江三角洲地区的新养殖模式。
话题扯回来,玉面公主很喜欢紫竹纸的香味,又表达道:“罗刹女也盛赞它的韧性和平整。”
“罗刹女身边跟着不少伴游,其中不免附庸风雅之徒,这些人旁的不说,对笔墨纸砚颇有研究,我与罗刹女做花笺要送予他人,自然是越新颖越好,十二郎若是愿意,可否将这些纸儿卖给我。”
高长松吞咽口水:“这是没问题……”就当是农庄的周边产品,问题是……
“罗刹女是……”
说起新结识的小姐妹,玉面公主高兴极了:“我与姐姐真是有缘分,本以为是繁台一遇,哪里想不过聊上几句,竟见她与我都来自西州。”
漂泊在外的游子总会怀念自己的家乡,西牛贺洲因靠近西天,鲜少有人会来不法之地的东胜神洲,这就导致老乡格外少,每一位都难能可贵。
这也是为什么玉面公主愿意来找高长松。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
高长松:哎,算了……
玉面公主渴慕罗刹女的强大,倘若她有这般修为,何必找那三心二意的老牛还冒着得罪其正妻的生命危险……
她跟铁扇公主是王不见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在得知赘婿竟是第二次入赘,正妻是一国之公主后,玉面狐狸不是没有唾骂,可她只一只胆小的狐狸,找牛魔王就是为寻求庇护,断没有将人踹了重找的能力,只能伏低做小,时不时让牛魔王送些好东西,只望铁扇公主能忽视自己。
这些年来,她大小节日一样不落,送给铁扇公主的都是珍宝,勉强求得一丝宁静。
想到这,玉面公主又要垂泪了,哎,如果她有修行的天赋就好了……
高长松见她们双向隐瞒,也不敢多嘴,只想拖一天是一天,就说:“这批你先拿去,只当是我送你与罗刹女的礼物。”
玉面公主:“这可如何使的!”
高长松推拒道:“同乡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你愿意找我买,是抬举这些纸张,我高兴还来不及,怎能收你的钱呢”
“更何况,以你的名声,若是做了花笺,少不得是替我做宣传
,打响名声,那我送你不更天经地义了”
妖怪之间还是很讲义气的,玉面公主听高长松的话很感动,更是暗下决心,要多帮他宣传宣传,争取给高长松开拓出一条新市场来!
……
黑风山的黑熊精与他的同族不同,生于草莽,却精通文墨,关心天下大事。
他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增长见识,每十年都要云游一番,好友凌虚子跟他描绘海外仙山上的景致,让他十分向往,于是在这个十年,他坐船来到东胜神洲,进行一场久违的学习之旅。
向往佛法的他并未在大相国寺借住,黑熊精明白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可他更喜欢隐居在山水田园之间。
清晨,眺望苍翠的山峦,感受晨钟被敲响的禅意,得兴时与隐居的高僧辩论佛法,去山间寻找结庐的友人,一同感受森林的呼吸、潺潺的流水,这才是他心中的禅。
出于此情,他选择居住在更加幽静的天清寺,清明节那一天,他也戴上斗笠,混入人群中,好好感受一番人气。
黑熊精捏了一些陶土小人,充作土仪贩卖,还有他自觉粗制滥造的花笺。
从造纸到作画只经过他一熊之手,虽粗糙,也颇有野趣。
这天,黑熊精与九僧之一的简长和尚论诗。
九僧指的是本地九名擅长写诗的僧侣,东胜神洲的和尚与世俗接轨,有酒肉和尚、有经商和尚,更有文艺和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黑熊精是一头文艺熊,属妖怪化水平最高的那一类,他阅读简长新作,讲述他送一名僧人南归时所见之景,既表达了他与这名僧人的依依不舍之情,也表现出友人得归而自己不得的孤寂漂泊之感。
娟秀的文字写在洁白平整的竹纸上,黑熊精最先关注的,竟然是纸边的两株翠竹,画竹的墨水很淡,以至于这两根竹子像镶嵌在纸张中,不宣兵夺主,又让人无法忽视。
流丽的诗句与竹融为一体,不知怎的,他感到一股幽香在鼻腔间萦绕,纸上竹柏簌簌,春风自窗棂而入,吹得纸张哗啦啦作响,又抚弄他的脸颊,翩然而去。
黑熊精长吁短叹:“好诗,真是好诗啊!”他起身,在狭窄的斗室间踱步,“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简长脸上挂着一抹微笑,他道:“你再看看,可有什么新奇的。”
黑熊精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只能说出自己的第一想法:“是好诗,花笺也十分别致,竹柏苍翠,我只以为风移影动,风吹过纸张,他也簌簌而动,栩栩如生。”
简长道:“是,也不是。”
他托起杯底,喝一口苦茶水道:“这纸乃是紫竹所制,友人赠我一刀纸,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它触感不错,有韧劲。”
不等他话说完,惊讶的黑熊精就抢白道:“你说的紫竹可是观音大士珞珈山上的紫竹”
简长说:“天下哪有第二处生长紫竹的”
“正因此,有人将其称为观音纸,我想也没什么错。”
黑熊精眼都直了,他如此精通佛法,堪称是观音的头号粉丝,这下子甚至没动力跟九僧论诗了,就想怎么着才能买到这观音周边。
简长看他这么激动,有些小意外,但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这纸源于何处,我是不大清楚,要不我带你同我那友人打听他也是一风流人物,只是运道不佳,多年科举也未有成果,只能在京能找个营生,想来你二者应该能谈得来。”
不畏惧交好朋友的黑熊精当然同意,他还想买观音纸呢!
……
“哗啦啦——哗啦啦——”
红孩儿头戴草帽,脚打绑腿,只见他手持镰刀,如老农般割竹。
一捆一捆的竹子堆放在地上,段濂紧随其后
将它们捆绑成一摞,只有观音菩萨老神在在地给竹浇水、施肥。
他也就做个样子,这段时间的体力活,都被俩小年轻给承包了,他只要动动嘴皮子。
观音难得感受到资本家的快乐,并欲罢不能,他想:牛圣婴跟段濂可真好用啊,比木吒听话多了,哎,得像个法子将他们度回珞珈山。
段濂是东洲人,不怎么方便,牛圣婴,我记得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牛魔王那胆大包天的,竟然敢跟孙悟空一同掀起反旗,肯定要成为八十一难中的一员,再加上牛圣婴,那就是两难。
嘿嘿,等结束后正好让他上珞珈山,扩大人口。
哎,他干活可真麻利啊……
红孩儿干着干着也不免吐槽:“最近怎么回事,是跟竹子杠上了是吧不是种就是砍,就是施肥,之前还让我用三昧真火熬纸浆……”
段濂说:“你不满意就走,回私塾去。”
红孩儿一秒改口:“那我还是好好干吧。”
只让不让他学习,干什么都行。
他说:“哎,这菩萨纸卖的也太好了吧……”
观音:
什么菩萨纸什么菩萨纸我怎么不知道!
用我名字,给版权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