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恩公!”王庄主双膝跪在了寨墙上,冲着特地送马过来的武又重重磕头。
“恩公公侯万代!”守寨的男女们也一个个跪了下去,朝着王武顶礼膜拜。
因为燕云十六州等适合牧马之地都被辽国所掌控,大宋严重缺乏战马。一匹好马的价格,通常能卖到二十吊足色铜钱以上。
对方送回来四十多匹骏马,等同于给了他们八百吊铜钱。而寻常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两吊钱,让他们如何不心怀感激
此外,有了这些战马和兵器,王家庄上下再外出避难,就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即便不借助寨墙,遇到小股的匪徒,也能亮出家伙,逼得对方知难而退。
如果不幸遇到辽军,寨子里的老弱病残肯定无法幸免。年轻后生,却能骑着马逃走。整个庄子,也不至于彻底断了根儿。等到太平年月,祖宗祠堂里的烟火还有希望延续,被鲜血浸泡过的土地,也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不必谢,你们早点走吧!”武又被拜得心中发酸,摆摆手,留下骏马和兵器,转身而去。
韩青等人并未走得太远,不多时,就被他给追上。大伙继续闷头向西南赶路,沿途中,又看到了三四座堡寨,全被辽军或者土匪攻破过。里边再也看不到任何炊烟,只有红着眼睛的野狗,在废墟之中窜来转去。
“造孽啊——”众人心中更为愤懑,忍不住摇头感慨。
官家最近大半年来,把心思都放在内斗上了,根本腾不出太多精力来管河北的战事。
结果,就令战火从年初持续烧到了年尾。
而那辽国皇帝,向来不给其麾下的军队发军饷。狼骑也好,签军也罢,全靠四下劫掠来维持士气和日常开销。
所以,辽国将士,向来走到哪抢到哪,美其名曰“打草谷”。实际上,则将大宋百姓,当成了庄稼和牛羊,而不是与其同样的人类。
正郁闷得无以复加之际,身背后,却传来了阵阵呼唤,“恩公留步,恩公请稍稍留步!”
众人愕然回头,借着夕阳的余晖,看见王家庄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庄主,带着七八个后生,正在策马向着大伙急追而至。
“恩公,活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恐引起误会,隔着老远,几名后生就按照其庄主的吩咐,扯开嗓子齐声解释,“特地取了些干肉、糕饼和酒水,来送恩公。天色已晚,还请恩公吃顿热乎饭,也好有力气赶路。”
说罢,一个个在马背上举起双臂,手心向前,以示没任何恶意。
“这,这,这……”武又等人,登时心中就是滚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老丈和各位兄弟费心了,我等愧领!”韩青心中,也是阵阵发暖。拱起手,向王家庄主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恩公相救在先,送马于后。我们如果连顿热乎饭都不能让恩公吃上,还,还算是人么”那老庄主却坚决不肯受他的礼,一边在马背上侧开身体,一边结结巴巴地回应。
说话间,他带着几个后生,已经带来了近前。却是每匹马的后背上,都横着一个白葛布褡裢。
后生们将其中两个褡裢揭开,立刻就有糕饼的香味儿伴着热气,冒了出来。
“恩公,酒!”王庄主的坐骑上,还横放着一个坛子。他跳下马背,踉跄着站稳,将坛口的塞子拔下,双手举到了韩青面前。“乡下地方,酿不出好酒。请恩公随便喝两口,算是,算是解渴。”
“多谢老丈!”韩青翻身下马,接过酒坛子,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然后将坛子递给了身边的王武。
王武二话不说,也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又将酒坛子递给了张帆。
众人一个接一个,轮番痛饮,转眼间,就将一坛子陈年老黄酒,喝了干干净净。
随即,取了后生人捧过来的糕饼和刚刚蒸过的肉干,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