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自叹不如
阿木林点着头抱拳与孔立强作别,孔立强跟着又说:“被我们抓到了两个剑客交代,他们曾经在下海路的一户人家躲了一天。等我们的人立即赶去查抄,那里已不见人影,寻找夏静琴的线索少得可怜。”
阿木林浑不在意地笑道:“你以为日本人傻呀?他们会留在那里等你们去抓?下海路!呵呵……好啦!这事交给我,你就回去睡大觉吧!”
孔立强拱拱手说:“辛苦你了。此事一定要快。”
阿木林连声说:“有数有数!”他挥了挥手,“你回吧,回去等我的消息就是啦!”
孔立强别过阿木林,怎愿就此回去站里?他临时起意,决定去下海路看看,能够容纳那么多剑客躲避一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说了句:“去下海路。”
车夫叫了声:“好嘞!你坐稳了,马上就到。”说罢,黄包车如飞般的跑了起来。
孔立强坐在黄包车上,眼睛不空闲,扫视着身边的街景。脑子里却浮现出与严青偷了一辆拉菜的黄鱼车,在凌晨的街上慌乱逃命的记忆。那是惊心动魄的一晚,曾经与严青同仇敌忾,现在却成为了较量的对手,顿时间,他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随之,有那么一丝不自信的忐忑,悄然涌上了心头。严青太过精明,他不是一般的对手,假如以一对一,自己怕是斗不过他。好在,有原一峰相助,以二敌一,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手对付严青,是完成查找内奸任务的唯一希望。
孔立强正想着,忽然看见教堂在身边掠过。他顿时想起了黄叔平,还有乔英子。就是在那间教堂,黄叔平带着自己去见了扎克利神父,请他主持乔英子的婚礼。
婚礼!孔立强想到了乔英子的婚礼,他的心仍然有隐隐刺痛的感觉。喜欢与爱,有什么区别?孔立强暗暗在想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
教堂离十六铺不远,孔立强回答不出自己心中的问题,不觉悄悄地叹了口气,却随口问道:“师傅,现在的十六铺谁在当家?”
车夫回答说:“归老板。”
孔立强明白,归老板定是归元清,原来是他回来了。不觉又想到了韩奎与甄贵,孔立强在想,没有当年韩奎的提携,自己在上海很难站得住脚;没有甄贵替自己说好话,自己又怎能绝处逢生?至于后来,甄贵做了日本人的走狗,韩奎对日本人的态度模棱两可,却殊途同归,落到了死无全尸的境地。曾经的风光,化作了尘埃,怪谁?怨谁?
忽然,孔立强想到了自己,自己终究也会死,只是不知死于何时罢了!在外人的眼里,自己披着汉奸的外衣,为根据地做了那么多的事,有谁知真相?又会有谁知其中的风险与甘苦?相反,连最知根知底、知心知情的卓立男,也曾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现在,自己又穿上了军统的服装,正在执行着浦成代表党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要与地下党原一峰同志演一场你死我活的戏码……他越想心里越苦,有苦无处诉的苦,也就不愿再往深处想,不觉把视线上扬,看往远方。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孔立强的心情落寞而又沉重,不觉脱口轻吟起诗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