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的楼下有一个很宽阔的花园,到处是绿树和草坪,还有幽静的小路。
许冰冰推着许文发,在小路上慢慢走着,佟大勇陪在他们身边,三人都没有说话。
当走到一处长椅旁边,许文发说道:“停下来吧,阿冰,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许冰冰把轮椅停下并固定好,走到许文发的面前,坐在长椅上。
“你们聊吧,我去那边走走。”佟大勇说道。
“你也一起坐下吧,小佟。”许文发叫住佟大勇。
佟大勇点头答应,在许冰冰的身边坐下,看向形容枯槁却不失和蔼的许文发。
“阿冰,爸的时间不多了,在我走之前,我有些事要交代给你,......特别是你的身世。”
许文发咳嗽了一下,“本来这辈子我都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前段时间我听到你们说,还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我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情。现在我要走了,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许冰冰和佟大勇先是对视一眼,然后看着许文发。
许文发沉默了一下,说道:“阿冰,你其实不是我跟你妈亲生的。”
“是吗?爸,怎么会这样?”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真正听到这句话后,许冰冰还是很惊讶。
“你是我跟你妈,花钱从一个人贩子的手里买来的。我跟你妈结婚三四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你妈妈先天性排卵困难,怀孕的几率很低。那时候我在惠阳县的林业局上班,属于有工作的人,而你妈来自农村,为此她很内疚,有好几次情绪低落的时候,她都跟我提出了离婚。
“可是,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我怎么可能因为她不能生孩子就离开她呢?一开始我们打算一辈子不要孩子,后来你妈说,咱们可以抱养一个,于是我和她就一直留意这个事情,可一直没有如愿。直到有一天,有人对我们说,有个人贩子要卖一个女孩,问我们要不要。”
许冰冰一直盯着她爸爸,“原来我是你们买来的?”
许文发点点头,“对,我们花了五百块钱,从那个人贩子手里把你买了过来。那时候,你已经两岁左右了,你妈一看见你就喜欢得不得了,那时候你也长得很漂亮。”
“许叔,卖孩子的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佟大勇问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听口音是个外地人,但具体是哪里的我们听不出来。小佟,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就算记得她长什么样也没用了。”
“孩子来自哪里?这个她有说吗?”佟大勇问道。
许文发笑了一下,“她是人贩子,怎么可能会说这个?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必要打听。”
许冰冰沉默着,听到自己原来是被拐卖的,她的心里很难过。她多希望这不是真的,原来一直和她相亲相爱的父母,竟然跟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许文发接着说道:“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女孩,邻居和朋友们都知道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担心这样的环境对你的成长和身心不好,于是我们打算离开惠阳。
“后来我辞掉了工作,跟你妈妈一起,带着你去了你妈妈的娘家龙门县待了两年,再后来我们又去了惠州。那时候的惠州,还是个县城,没有建市,我跟你妈一边带你,一边学着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还好,挨过那两三年后,改革开放了,国家允许做生意了。于是我就放开手脚大胆地干,慢慢地让日子富裕起来,我们一家才开始过上了好日子。再后来的事,你应该都能记起来了,我慢慢的把生意做到了深圳,我们就在深圳买了房子安了家。”
听许文发说完,许冰冰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她抬头问道:“爸,你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两岁了,按理说,那个时候我已经会说话了,难道我就没跟你们说起过我自己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