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江南西河州一个僻远村庄的小溪旁,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戴着笠帽,给一个正在劈柴的少年讲这段往事。
少年大汗淋漓,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全然不理会老人说的话。
正午时分,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老人大概是口渴了,到溪边捧起一捧溪水,一口喝了下去。
他咂吧咂吧嘴,对少年说道:“小子,我讲了那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
少年顿了顿,抹了抹额角的汗水,不悦道:“老头,你都念叨老半天了,叽叽喳喳的讲了三遍,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在劈柴,等会儿还得回家做饭,没工夫跟你谈天说地。”
老人戴着笠帽,坐回树荫下,望着水流潺潺、清澈见底的小溪,朗笑道:“这檀溪果然名不虚传,水清见底,甘甜可口,不愧是西河州名溪前三甲。”
少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重重甩下手中的斧头,嗤笑道:“你要爱喝这水啊,那就留在这别走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一碰到我就一直缠着我,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啊,你为什么要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烦我。”
老人也不恼火,一把夺过少年的斧头,自顾自的替少年劈起了柴。
看着老人卖力的样子,少年简直气的跳脚。
老人根本不理会身旁的少年,仍旧旁若无人地将剩下的柴禾劈完。
劈完所有柴禾,老人吐出一口浊气,一只手重重搭在少年肩膀上,笑着说:“走,带我去你家。”
少年甩开他的手,愤愤地说:“你想去我家蹭饭?凭什么?”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柴禾。少年没话说了,只好背上柴禾,气呼呼地对老人说:“跟我来。”
少年的家其实不远,从那棵溪畔的柳树沿溪而上一里路就可到达。
少年的家是一座木屋,周围一圈栅栏,四周五六棵枣树与古朴的木屋相互映衬,倒也小有雅致。
少年轻轻推开屋门,木门发出“吱呀”的清脆响声。屋子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少年家有三间房,其中一间房古朴的木门紧闭着,从里面传出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是天华回来了?”
少年应了一声。不久,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生的面如冠玉,双鬓微白,穿着白色粗布长衫,带着一丝风流儒雅的气息。显然,这是少年的父亲。
少年长得很像中年男子,只是更为瘦削一些。
男子看到儿子身后还站着一个老人,眯起眼睛瞧了瞧,然后收回视线,淡淡说道:“有客人来啦,天华,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少年习惯性地“哦”了一声,随后径直走向灶房,开始做饭。
老人与男子相对而坐。男子沏茶,面无表情地说:“贵客远道而来,寒舍蓬荜生辉。”
老人笑了笑,接过男子递过的茶杯,浅泯一口,盯着中年男子,说道:“当今天下,可真是越发的不太平啊。”
中年男子微笑道:“初祖统一中原,百姓安居乐业,为何反而越发不太平?”
“当今圣上虽圣明,可底下官场却是污浊不堪,各级官员狼狈为奸,世家大族互相勾连,实在不堪入目。”老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