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来驾驶着马车,缓缓离开了西河州城,一路向北驶去。
马车的车厢大得很,满满当当地能塞下六七个人,是司马勤特意为黎天华定制的。
少年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厢内,有些无精打采。老乞丐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好似全无疲态。
少年突然想起这老头刚才像是说了两句话来着,便试探性地问道:“老头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天华完全不对这个问题抱任何希望,毕竟刚才上马车时老乞丐说的那两句都是教训他的话。
令少年喜出望外,这次这老乞丐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叫元放,元宵的元,放屁的放。”
这个回答的的确确让少年有点吃惊。特别是听到最后几个字,他直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驾车的张自来,听了老乞丐说的话,也明显有一些忍俊不禁。
老乞丐却完全不以为然,仍是不理会他们的笑。
“不是,你见过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嘛?”黎天华顿了顿,问道,“那么,你是哪里人呢?”
老乞丐想了想,回答道:“哪里人我倒是忘了。”
少年知道了老乞丐的名字,就已经觉得收获颇丰了,便不打算再对老人刨根问底。
这时,元放却反问道:“小子,你觉得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少年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这老头会问这个。
他思索片刻,答道:“我父亲啊,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没有多少钱,但是似乎总是不缺钱。
不过,他对待我虽然严苛,性子也比较惫懒,但是对他人还是比较客气热络的。
上次我们镇子里有个陈老爹上门来讨酒喝,两个人从晚上喝到白天,喝得酩酊大醉。边喝,他们还边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话。
我当时还小,听不出他们在讲什么。长大后,却把它给忘了。如今我只记得老爹喝得涕泗横流,哭得是稀里哗啦。
我父亲除了比较无赖,爱赊账欠钱,应该没有太多的缺点了。
虽然爱赊账,但是他总能在期限到来之前把钱给补上。因此,大家都对他放心。
父亲他虽然比较平凡,但应该还是有点学问。他不仅会打铁锻剑,还会烧火做饭。
前几个月,他说他要出一趟门,我才来到了西河州。”
元放有些吃惊地看着少年:“在你心里,你爹就是这种形象?”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事没事,”元放有些尴尬地笑笑,“就是你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
原来这老头这么多话。黎天华忽然对这老头生出一些好感。
车厢外的张自来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这对父子,真真都是极品啊。
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自己老爹如何如何出糗的。关键是,这可是那个人的儿子啊。
马车整整走了二十日,才到了烟泷州的地界。
烟水是烟泷州的门户,西部与泷水相接,最终流入皇海。
这烟水更是大陵朝名副其实的龙兴之地。